第73章 悲伤
李妮温柔地问她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女孩一概不理，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
徐归舟矮着身体，尽量和她视线平视，“小妹妹，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提到吃的，女孩有了点反应，抬头看她，眼皮飞快眨动两下。
李妮松了口气，“那我们走吧。”说完就伸手去牵女孩的手，要带她离开这片还存在危险隐患的废墟地带。
谁知她手刚拉着女孩要走。女孩就扳动身体，使劲要甩开她的手。
“怎么了？”李妮不解。
徐归舟从旁边柔和有力地握着女孩肩膀，“别怕别怕，小妹妹，我们不是坏人，这里不安全，带你去找爸爸妈妈好吗？”
女孩停顿一下，徐归舟和李妮还以为她听进去了，还没来得及放松，女孩忽然剧烈挣扎起来，她朝李妮手掌狠狠咬一口，又用力对她踹一脚，踢在李妮小腿骨上，“哎呦”呼疼，李妮放开了手。
女孩挣脱她的手，又朝断裂的废墟角落钻过去，用手去搬上面巨大的断墙。
徐归舟朝李妮问一句“有没有事？”随后立刻跟过去。
女孩还在试图挪动巨大的墙体。
徐归舟心惊之下，猛然跳出一个念头，她再次拉住小女孩，“小妹妹，是不是有人埋在下面了？”
李妮也走过来，顾不上腿和手掌的疼痛，她也蹲下去，“别害怕。和我们说，是不是有人在下面？”
女孩停止动作，看着两人，良久，微微点了一下头。
徐归舟瞬间一股凉意从脊椎往上窜，冷汗涔涔。
李妮也变了脸色，赶紧拿出手机联系救援。
徐归舟趴在断墙上面，拿手电筒朝废墟缝隙中照射，一边高声问：“有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
李妮挂断电话，两人屏住呼吸，侧耳听着，等待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任何细微的声音。
“把孩子带下去。”徐归舟当机立断。
李妮这次抓紧孩子，反复告诉她，“我们是来救人的，不要害怕，你先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才可以救人，好不好？”
孩子似乎听懂了，这次安静地由她们带着走下废墟。
徐归舟和李妮交流一下视线，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忐忑不安，女孩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天生缺陷，还是因为受惊过渡。要送去医疗队才能进一步判断。但她死守着这片废墟不肯离开，里面埋的可能是亲人。
李妮搂着女孩，抚摸她的头发，连手掌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徐归舟手电筒对废墟周围仔细观察一圈，不断大声说话，告之救援马上来到，如果下面埋着幸存者，希望能给对方希望和勇气。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的格外漫长，很快有脚步声凌乱地从废墟一边路口跑来，手电筒晃动。
徐归舟手电筒朝对方晃了晃，“这里。”
背着橙色救援包的十几个消防员出现，脸伤身上早就沾满了墙灰污渍，几乎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手电筒的光线打在互相脸上，是熟悉的面孔，站在队伍最前面脸上沾着一层灰，脸色带着天生微微凉意的许奕彬。
徐归舟意外一下，“你带队？”
许奕彬开口，声音微微低哑，“指导员刚才为了救人，抗着墙腰被搓伤，走路跛了，必须先去一下医疗队，等会马上来。”
徐归舟点头，没时间关心伤势，迅速把刚才发现女孩的经过和队员说清楚。
年轻的消防队员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疲惫，他们已经连续救援12个小时以上，几乎没有好好休息过。也有人轻微受伤没有理会。在大家听到废墟下可能埋着人的时候，一个个没有二话马上开展救援。
许奕彬解下背包，拿出雷达生命探测仪，队员手持侦测杆，对附近一片废墟进行探索。很快就对女孩所在地点辐射的一圈地点检测完，并没有生命特征的反馈。
徐归舟朝女孩看过去，她盯着片断墙的废墟，每次有队员走近那块区域，她就显得很紧张。
许奕彬朝徐归舟微微摇头，并没有检测废墟下有体动和呼吸的生命活动信息。
徐归舟蹲在女孩面前，“小妹妹，你确定有人被压在下面吗？”
女孩抓着李妮的裤脚，抬起手，指着刚才她藏身的墙体，定定看着徐归舟和消防队员没有说话。
徐归舟咬牙，说，“挖吧，有一丝可能都不能放弃。”
这种救援只能徒手挖掘，消防队员排成两列，挖掘的钻块碎墙，从内往外传递。
李妮看着孩子，徐归舟也上前帮忙。
很快表面一层废墟就被挖开，露出里面巨大的承重墙的断壁。两个人挖不动，所有人都上前帮忙，巨大的水泥墙体被抬起。
这个时候，徐归舟流着汗要继续上前帮忙，许奕彬拦住她，“我们需要照明。”
她两手拿着手电筒打光，在一个多小时的搬运后，终于可以看到废墟深层下面的缝隙。光线钻进去，她几乎整个人趴着，才能看到里面的一些东西。
“有人吗？”她再次喊。忽然瞥到一堵断墙废墟下面，有一截衣服的样式，她把手电筒几乎塞下去，才依稀看清，那是一只手臂。
“有人！”
在她一声喊之后，队员们开始继续挖掘。
越到后面越艰难，水泥墙的体积分量巨大，队员们一边擦着汗一边几人站在废墟凹陷处用力抬起一头。露出下面压着的人体。至始至终没有人回应过他们的救援，在两个队员把人终于从废墟中缓慢地抬出时，已经凌晨3点了。
人被大家合力抬到废墟旁的空地上，女孩马上要冲过来，被李妮死死拦住。
挖出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外表除了手臂断裂，其他地方并没有严重外伤。徐归舟先摸她的脉搏，再贴在她的胸口听心跳，她眼皮狠狠跳动，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抬起头看着围拢过来年轻的队员，嘴唇翕动，发不出声音。
许奕彬走过来，拨开中年女人的眼皮，摸她的脉搏，脸色沉寂。
小女孩拼命要挣脱李妮的双手，嘴里发出嘶嘶赫赫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既着急又惊惶。
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一种难言的悲伤压得大家都说不出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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