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电话
徐归舟电话联系急救中心，进行情况通报。
许奕彬抹了一把脸，低声和另一个队员说了句什么，所有队员靠拢，围着尸体默哀。过程默然无声。小女孩仿佛意识到什么，对着李妮拳打脚踢，徐归舟走过来，帮着李妮把孩子带到废墟另一边，不让她目睹尸体这边的场景。
法医很快来到，检查确认没有生命特征后，拿出尸袋，开始简单的验尸立照。随后还要把尸体搬到临时的尸体检验屋进行提取指甲骨骼毛发等DNA样本，查验身份。
消防救援的工作已经完成，徐归舟和李妮带着孩子跟随消防队伍回行动基地。
一路上小女孩都挣扎不休，要想往回跑，直到一行人走出走远，周围除了手电筒照耀的地方，再也看不见走来的路，女孩看不清环境，终于放弃，安静下来。
徐归舟伸手抚摸她的头发，手掌往下划的时候，触到湿意，她马上站住，同时拉了拉李妮。
两人都停下来，借着手电筒的余光，看见小女孩脸上一片湿润，眼泪冲刷了脸上的脏灰，她哭的时候也是无声的，咬着牙，眼睛瞪圆看着她们。
徐归舟只觉得心莫名一酸，李妮把孩子抱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眼眶都红了。几个年轻的消防员都感觉不是滋味。孩子年纪还小，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死亡。
一瓶矿水递到徐归舟眼前，她朝手臂的主人看去。
许奕彬说：“给孩子喝点。”
徐归舟拧瓶盖，手上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刚才帮着一起挖掘，手掌磨破了皮，竟然一直没有发现。
就在她微微发怔的时候，许奕彬把水拿回去，拧开盖子又递回来。
“谢谢。”徐归舟低声说，俯下身给女孩喂水。
女孩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喝水，两手抓住把水瓶抢了过去。
徐归舟柔声说：“别急，慢慢喝。”
李妮长叹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半包餐巾纸，抽出一张，给女孩擦脸。
女孩喝水的时候，一队年轻的消防队员就地而坐，趁着这个机会稍作休息。
一个个拿出背包里的水灌几口，佝偻着身体，还有两个也不管环境多脏，往路旁身体一靠，呼吸又粗又长。
徐归舟看见他们的样子，就猜出他们现在有多疲惫。
还有一个撑着没坐倒，是许奕彬，他拿着手电筒，背着救援包，站在队员身旁。
仅仅一天，在没有指导员带队的情况下，其他年轻队员对他似乎很信服。徐归舟想到在队里培训期间，他似乎在新人之中就很有威望。
她朝他飞快看一眼，背着光线，勉强就看到轮廓，根本看不清表情。
他似乎注意到，走了几步过来。
徐归舟说：“你也抓紧时间休息吧，今晚抢时间，没什么正经休息时间。”
原本以为他跟往常一样不会回答。谁知他倒是应了一声，“好”。然后手上做了个拧的动作，把一小瓶开了盖的矿泉水放拿到她的面前。
“喝一点，剩下擦一下伤口，小心感染。”他说，声音暗哑，透出体力透支的劳累。
徐归舟意外地看他一眼，又低头看水瓶 ，接过来喝了一半，剩下一些沾着纸巾，把手掌擦了擦，磨伤的地方渗着血丝，又辣又痛，她皱了皱眉，收起最后一点水，不敢浪费。
女孩把一瓶水喝完，又就着吃了几口压缩饼干。李妮拿着手电在给她检查身体的时候，发现女孩走路姿势有点别扭。但她没说过话，李妮柔和地和她沟通两遍后脱下她的鞋，一看女孩的脚趾和后跟都磨坏了，有水泡也有破皮，伤口都是血水。
这么幼小的身体，在废墟里钻来钻去一天，很难想象她吃了多少苦头。
李妮红着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徐归舟蹲下身体，说：“我背她走。”
李妮把孩子抱起，放到徐归舟的背上，“等会换我，咱们换着来。”
许奕彬马上走过来说：“还是我来背吧。”
徐归舟淡淡地说，“你们接下来还有任务，节省点体力，我们能处理。”
许奕彬也没有扭捏，沉吟一下说，“要是吃不消了就开口。”
李妮对他印象很不错，“小许对吧，放心吧，我们平时也有体能训练的，能行。”
剩下的路徐归舟背着小女孩，没一会儿，女孩的头就搭在徐归舟的后肩上，不知是不是睡了。
快要到行动基地的时候，许奕彬又接到新的任务，马上和队员赶去救援地点，和徐归舟李妮两人分开。
凌晨5点不到，天空第一抹灰白已经显露痕迹。
这一晚不断有救援医疗队伍赶到，整个行动基地没人休息。伤者从县城各地被救出送到医疗队，护士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徐归舟背着孩子来到急救中心，护士初步检查之后，说，“孩子没有什么外伤，去那边消毒一下伤口。”
李妮说：“她一直没说话，是不是检查一下。”
护士让孩子张嘴，检查之后说，“看不出来，需要进一步检查，这里做不了，要去医院那边。”
现在都是受伤的病人优先，这种身体检查现在肯定要延后。
李妮摸了摸孩子的头，替她忧心。
徐归舟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带孩子去做登记。”
当地政府设立了专门登记人员信息的部门，为地震中寻找亲人，伤者，甚至是尸体等服务。女孩不说话，身份不明，只能先送去登记。在她们离开的时候，护士又多嘱咐一句，“也有可能孩子受了刺激不能说话，这个是属于心理问题。”
等把孩子送到登记信息处，交由当地政府的工作人员接手。
徐归舟和李妮刚出来，就遇到一波救灾物资运到。现在前线救援，医疗救护人力吃紧，后勤也缺人手，大批失去房屋的居民都搬行动基地的临时居所，徐归舟和李妮很快加入到人员安置和物资分发的工作队伍。
一直忙到清晨才回到消防营地休息。
天边泛起鱼肚白，晨光照在各处断墙残桓的废墟上，透着一股荒凉。
口袋震动不停，徐归舟经李妮提醒，才迟钝地发现是手机响。
拿出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着杜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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