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要好好幸福
望着苏慕雪离开的背影,君无霜直觉自己错过了什么。尽管馅饼里没有肉,但一盘子的梅菜饼依然让君无霜吃得不亦乐乎。傍晚他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房梁,痴痴地想着梅菜饼的味道,痴痴地想着心上的人。此刻的君无霜还满心欢喜地沉浸在风平浪静的假象下,后来,他曾无数次地后悔,没有在午后的微风中,揭开苏慕雪的面纱。那个场景,或许是唯一一个与苏慕雪相认的机会,可惜他胆怯地错过了。他更怀念苏慕雪烙出梅菜饼所散发的淡淡香气,往后的很多年里,他都没机会,再吃一口那样好吃的饼了。“你现在就给我从这离开。”苏慕雪指着君无霜,怒气冲冲。“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苏慕雪冷哼,轻蔑地看着君无霜,“什么都不用说了,马上给我滚。”“怎么回事啊?”奶娘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就看见苏慕雪神色激动地喊君无霜滚,而君无霜则站在旁边,一脸无措。奶娘看了君无霜一眼,叹了口气,拉着苏慕雪的手劝慰道,“是不是他又做错什么事了?”“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听奶娘的话,原谅他这一回吧。”君无霜正欲道歉,却见苏慕雪忽然抬头,斩钉截铁地开口,“不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片刻之后,苏慕雪从君无霜的房间里出来,将君无霜这段时间住在这里用过的东西,一股脑扔了出来。“滚。”她目光冰冷,不容置喙。奶娘愣了一下,略带歉意地看了君无霜一眼,“既如此,你还是离开吧。”奶娘走后,小院中就只剩下君无霜一人,茫然地站着。君无霜想不明白,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夕之间变成了这样。今天早上,君无霜茫然转醒,却发现自己并没待在熟悉的房间里。正当他迷惑不解时,他看见了带着面纱的苏慕雪,紧闭着双眼躺在他身旁。因为担心苏慕雪的安危,君无霜马上开口唤她。叫了几遍,苏慕雪才幽幽睁开眼睛,见苏慕雪没事,君无霜心里的一块石头刚要放下,却见苏慕雪满脸怒气地盯着他。“你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君无霜百口莫辩,这才有了院子里的一幕。房间里,奶娘关上房门,神色凝重地走到苏慕雪跟前,“二女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些日子,两人关系的缓和她都看在眼里,苏慕雪没道理如此决绝。唯一的解释是出了什么事,而且还是苏慕雪无法解决的事,她才不得不用如此手段逼走君无霜。苏慕雪低着头,张了张口,还未说话,眼泪已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奶娘,我快死了。”苏慕雪轻声道。虽然早知道苏慕雪中毒的事,但如今这样说出来,奶娘心里依旧受了很大冲击。她震惊地看着苏慕雪,良久,才开口道,“这毒,真的就无药可解了?”苏慕雪点点头,又摇摇头,“奶娘,你让他走吧。”没有人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能装得毫不在意,拒绝掉他给予的温柔,挥舞着双手,将他赶去别处。她真的是,无路可走, 别无选择!整整一天,奶娘哪都没去,就静静地陪着苏慕雪,看着她一手带大的姑娘伤心,难过,痛哭流涕。日落黄昏,苏慕雪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晕开,君无霜就站在橘色的暖光里,静静地看着她。“你走。”苏慕雪目光落在君无霜身上,冷冷开口。君无霜往前走了两步,看着苏慕雪的眼睛,哑着嗓子开口,“可以让我解释一下吗?”“我只相信我亲眼见到的。”苏慕雪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一丝情绪。“好,这件事是我错了,我道歉,”君无霜静静开口,“我保证以后再不进你屋子,或者你房门可以上锁。”苏慕雪抬眸,目光落在君无霜身上,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几不可闻地抽动了一下。她没想到,君无霜竟会做到如此,为了留在她身边,为莫须有的事情和她道歉。所以,她就更不能让他留下了。她不想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里,看着君无霜一点点感受她的死亡,她不想看着他难受,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死掉的事实。所以,她一定要赶他走。苏慕雪抬手,拽着君无霜的衣袖,将他往门外扯。君无霜不愿和苏慕雪相抗,只好任由着她,眼看已经到了门口,君无霜突然抬头,对上苏慕雪的眼睛,“你就当真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苏慕雪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手狠狠攥着,攥着她喘不上气来,她竭力避开君无霜的目光,竭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缓。她说,“不能。”君无霜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在了苏慕雪面前。他的脸上,似乎闪着光芒。苏慕雪的手,蓦然松开。她颓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君无霜,听他略带颤声的嗓音,“我想求你,让我留下。”君无霜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苏慕雪的大腿。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他只是个想祈求心爱姑娘回心转意的普通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然而,苏慕雪冷着脸,抬起双手,一根根掰掉君无霜抱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决绝而去。月满当空,君无霜沉默地跪在冰凉的地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他的影子,孤寂而绝望。回到房间关上门,苏慕雪的泪水夺眶而出,她甚至压抑不住自己的呜咽。她伸出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手掌,泪流满面。多想抱抱你,再好好爱你一世,可是我不能。可是我没有时间了!因为不能,所以我想成全你。所以我想推开你。所以我想……不让你继续活在我的悲伤里,你要,好好幸福!自这晚之后,苏慕雪便再没出过房间。她的身体每况日下,第四日清晨,甚至只能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距离她预测的十日大限,只余下两日。奶娘端着清粥从外面进来,看着病床上的苏慕雪欲言又止,良久,方才开口道,“二女公子,要不你就让他进来吧。”“一直跪在地上,铁打的人也吃不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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