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丞相算计

　　“漕运之权本是握在丞相手中，如果襄王府出事了，也只会再落入他手里。那样一块肥肉，丞相不惦记才是怪了。”姜莲珠苦笑着摇头，“干防万防，没想到问题出在了世子身上。”

　　廖云川亦是心情复杂，在宫中为此事奔波了一天一夜，眉宇间透着几分疲倦。

　　姜莲珠道：“世子是昨日一早到的，前日带着小瓶他们去襄王府做客时，王妃却说世子稍了信来，说船只在路上出了意外，可能会晚几日回来。这封信和世子是前后两天出现的，我猜想丞相是在其中做了手脚。”

　　“世子那批船队确实在路上出过一次意外，当时有船只损坏，就沿着临县耽搁了两天，那封信应该不是作假。”廖云川淡淡颔首道。

　　这件事是薛胤亲口说的，也是经过查证了的，但正因如此，廖云川才从中抓到了蹊跷：“如此看来，只怕是世子的信在路上被丞相拦截了，故意推迟了几日送到，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世子。”两人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一交换整合，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船上搜出的弓弩原料应当就是趁着船只损坏修缮的间隙混到货物里去的，世子不可能在接手的时候没有清点检查过。”姜莲珠道。

　　廖云川垂眸，有些沉默地摩挲着杯子，冷风从窗外灌入，姜莲珠瞥了他一眼，见他穿着略单薄，起身把窗柩关好。

　　“是我欠缺考虑了，本是想借着镇北王的手扳倒丞相，倒是没想到丞相狗急跳墙，动不了我，转而从襄王府下手。”半晌，廖云川略微沙哑的嗓音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艰涩。

　　本是襄王五十岁寿辰，家人相聚的好日子，却是经此变故，连寿辰都过不成。

　　姜莲珠知道他心中愧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像是无声地给他传递着温暖。

　　她柔声道：“这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料到会是今天这个局面。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也并非全无线索。”

　　廖云川眼底的晦暗稍淡几分：“还需亲自问一问世子从江南回来时具体的过程。不过现在此案由大皇子审理，还不知大皇子如今的立场如何。”他稍顿，随即又道，“先前丞相有和大皇子接触几次，但大皇子那边并态度不详，且又不怎么参与政事，不确定他和丞相是否属于同一阵容。与大皇子相熟，倒是不好进入天牢寻世子，保不齐还会引起丞相的警惕。”

　　虽说大皇子不怎么参与朝廷政事，但毕竟也上朝听政，这一来二去，即便是话都没说过一句也混得脸熟了。

　　更别说廖云川也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想要不认识都难。

　　“不如就让我乔装进入天牢吧，我和大皇子只是见过两面，大皇子也并未注意我的存在，让我进去应当是不会出岔子的。”姜莲珠想起匆匆两面时大皇子跋扈的神情，他是真正没把他放在眼里，故而也从未给过她正眼。

　　廖云川蹙眉，沉思了片刻后，还是答应了姜莲珠的提议：“行，我先安排好。”

　　几个时辰后，一辆低调普通的马车停在了梨花宛门口。

　　“夫人，这是狱卒的衣服，还要麻烦您换一下。”杨飞将手中的粗布衣服递给姜莲珠，嗓音低沉，“里面还有一份天牢内部的地图。”

　　她将几个孩子赶回去休息，伸手接过那套衣服，将头发盘起，又换上了衣服，这才跟着杨飞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车窟窿在雪地中撵出长痕，很快又被飘雪覆盖，雪地里的普通马车分外不起眼，在雪地中化为一个黑点。

　　姜莲珠被马车带到一出偏僻的地方，随后杨飞将她叫下马车，带着她从偏门进入。

　　“今天在偏门看守的侍卫是咱们的人，夫人你就装作是送饭的狱卒混进去，会有人带你前往天牢，属下不方便一起进去，就在外面等你了。”杨飞道，说着把一个食盒递给她，“万事小心。”

　　杨飞经常出现在廖云川身边，熟悉廖云川的人也自然认识他，姜莲珠理解。

　　进了侧门，已经有一个身形纤弱的小太监等在那里，看见她眼睛一亮：“姑娘总算来了，快跟奴才来吧。”

　　小太监带着姜莲珠沿着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竟也没碰到其他人。

　　也不知走了多久，这才到了天牢附近，看着不远处被重兵把守的天牢，姜莲珠看向身边的小太监，目露疑惑。

　　她就这样过去？

　　看出她的疑问，小太监从袖中取出一块木质的令牌：“姑娘，一会儿你把这个令牌出示给守卫看，他们会放你进去。原先送饭的狱卒我们已经处理好了，您尽管去就是。”

　　姜莲珠接过令牌，这令牌制作简陋，还有些硌手。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食盒朝天牢入口走去，刚走近便引来了众多视线。

　　“站住。”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士兵将她拦下，如鹰般的勾眼严厉而锐利，“看守天牢这么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

　　此话一出，数道怀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莲珠拿出令牌，笑得一脸谄媚：“回大人，小的是刚来的，这不家里托了些关系，让小的进来好好干几年。”

　　那人接过令牌仔细端详，确认不是作假，这才轻嗤一声让开。

　　“小白脸。”

　　姜莲珠进来时，身后那些人还在哄笑。

　　“瞧着养得细皮嫩肉的，进了天牢里看见那些血腥场面，啧啧，只怕是要吓尿咯。”

　　“啧啧，你别说，这小白脸还真有点娘们唧唧的，这要是个娘们……”

　　她加快步子进入，对身后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

　　天牢里面光线暗淡，墙面上处处长满了青苔，环境潮湿阴冷，几乎是一进来就能闻到一股子夹杂着血腥味的难闻腥臊的味道。

　　因为这个时间点正好是饭点，天牢里的狱卒几乎都聚在天牢里最宽敞的地方吃饭休息，只有牢头看见她手上的食盒时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来送饭啊，快点送了离开。”

　　她在里面顺着牢房一间一间找过去时，除了时不时听到抽泣声和呻吟声之外，并没有遇见其他人。

　　里面的布局四通八达，若不是凭借着手中的地图，生人进入只怕是找不到原先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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