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宋氏一族
九月中旬,算是彻底步入了秋季,气温也跟着逐渐降了下来,最近几日阳光很好,初秋的天空中,团团白云像弹好的羊毛,慢慢地漂浮着。
临近中秋,来给徐卮言送礼的人一批接一批的往院子里跑,大部分都是来求徐卮言看风水的,无一例外,都被徐卮言两三句打发走了。
托徐卮言的福,还没到中秋,黎曳白就尝遍了各种口味的月饼跟香甜肥美的大闸蟹。
李知命跟**水近日也回来了,就住在院子里。
他们这次在云南遇到了几个扎小人,距离李知命所言,应该是折腾了挺久,以至于他们师徒二人肉眼看上去都消瘦了不少。
黎曳白问扎小人是什么意思。
徐卮言告诉她,扎小人又称打小人,是巫蛊的一种,一般指的是人形的木刻人,稻草人,泥人,纸人一类的能够承载死去的亡灵的容器。
民间法师常用阴法,借用阴神鬼魂的力量根据对方的生辰八字,血液或者毛发拘对方一缕魂魄,例如五鬼拘魂符。
还有一部分巫师常用水盆吊魂法把对方的生辰八字姓名写在照片背后,与吊魂符同焚于水盆,将对方魂魄引进人形小人中。
若是要帮人,便可每日颂咒施法,禳除灾祸,避免邪术,改善运势,感情和合。
若是要害人,那就每日催咒,害人三魂七魄,浑浑噩噩,或者是钉以棺材钉,损人运势。
这次李知命和**水就是遇到了供养扎小人的巫师,被折腾的不轻。
临近傍晚的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宋棣的爷爷,也就是风水祠堂中宋氏一族的大族长——宋昉。
宋昉今年七十三岁,身体已经大不如前了,头发几乎全白了,穿着一身淡灰色丝绸长衣,脚上穿着一双手工布鞋,亲手提着一个用白纹蓝底布料包着的木盒子跟在悟净身后走了进来。
宋棣跟在后面,手上抱了一摞盒子,身后还跟了五六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带了许多礼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把家都要搬来了。
宋棣的脸色有些苍白,距离上次圣林公寓相见才过去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他整个人就消瘦了一大圈,原本那意气风发的模样不见了踪影,整个人变得颓然了许多。
估计应该没少挨训。
来至前厅后,宋昉看着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迎接的徐卮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但碍于某些原因,又无法发作,只能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他在徐卮言对面坐下,苍老的脸上堆起了笑,他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接说道:“想必徐族长也知道我上门的目的,还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宋氏一族一条生路。”
“生路?”徐卮言冷笑一声:“你放那些无辜的人一条生路了吗?”
宋昉道:“是,这件事是我们犯下错,我知道无法弥补,但现在我儿子和儿媳的尸骨也已经腐烂了,金刚杵也已经被您拿走了,这件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算了?”徐卮言还没说话,**霜先坐不住了,她忍不住说道:“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
**霜偷偷的瞥了徐卮言一眼,见他没阻止,继续开口说道:“风水行几千年的规矩清清楚楚的写在那儿,手上沾了人命的风水师,是要被逐出风水行的,您身为大族长不可能不知道。”
“还是……”她冷声道:“您根本就是明知故犯!”
宋昉闻言沉了沉脸色。
徐卮言手中握着他们宋氏一族的把柄,又是徐氏一族的族长,他能忍下这口气,低声下气的求他网开一面,可**霜
就只是个徐氏外族人,也敢在这儿对他指手画脚!
宋昉说:“徐族长,你们徐氏一族现在什么人都能当家做主了吗?”
徐卮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知命蹙眉:“您要这么说的话,您现在的身份难道不是风水祠堂中的大族长吗?现在还不是站在宋棣的头上说话?”
被人说中了短处,宋昉气的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黎曳白还没见过这种阵仗,跟悟澄站在厨房里探着头好奇的观望着。
悟澄搓了搓手,疑惑道:“宋棣那孙子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黎曳白闻言朝着站在宋昉身后的宋棣看了过去,只见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冷汗,身形有些颤抖,不知是何缘故。
宋昉道:“徐族长,不是我为宋氏一族说话,现在的风水行早就不是以前的风水行了,你敢问那个风水师手里是干净的?就连你父母当初不也是……”
宋昉不知是想说什么,当看到徐卮言骤降的神色后,硬是将到了嘴边的后半句话收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现在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井水不犯河水,徐族长何必这么认真呢?”
徐卮言生冷如霜:“您也说了,井水不犯河水,但宋氏一族的井水偏偏不知好歹,往我的河里流。”
宋昉整个人微微一怔,苍老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像是不知道徐卮言在说什么。
徐卮言道:“宋棣三番四次的把手往我徒弟的身上伸,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徐卮言顿了顿,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的喝了一口茶,眼神锐冷:“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一向很护短,所以,大族长还是请回吧。”
“不知,是您哪位徒弟。”宋昉瞪了宋棣一眼,放下姿态,道:“您请他出来,我亲自跟他道歉。”
徐卮言闻言忽的笑了起来,那笑容灿若春花,却让宋昉感到有些不寒而栗,因为徐卮言说:“没想到大族长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这么天真,道歉有用的话,我倒省去许多麻烦了。”
“还有。”徐卮言说:“你们宋氏一族谁也比不过我徒弟的命重要。”
宋昉面无人色,说不出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宋氏已经把他徒弟怎么样了呢。
突然,宋棣嘴唇动了动,刚做出一个口型,声音还卡在喉咙里,鲜血的血液便从他的口中大量的涌了出来。
他痛苦的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着,瞳孔中已经失去了焦距。
宋昉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小棣!”
只见宋棣吐出的鲜血漆黑无比,倒有些跟黎家村后山上,悟澄被蟒蛇附身时,吐出的黑水有些相像。
那血液散发着一股令人恶心的腥味,奇臭无比。
悟澄躲在厨房中,都忍不住干呕一声。
站在宋棣身边的那几个保镖,白了脸色捂着嘴冲了出去。
**霜扶了扶额,脸色很难看,她倒不是因为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味道,她在乎的是地板,她有些庆幸当初幸亏没有铺地毯,不然她可能会心疼死。
宋昉颤抖着摸上宋棣的脉象,脸色顿时变了变,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徐卮言,乞求道:“徐族长,你能不能搭把手上眼瞧一瞧小棣的脉象。”
徐卮言站在宋棣身边,低着头看着他,神情冷漠,仿佛并不在乎宋棣的生死,给人一种居高临下,俯视众生的错觉。
他蹲下身,伸手摸上了宋棣的脉象。
宋昉眼神迫切的盯着徐卮言,等待着寻求一个答案。
徐卮言站起身,淡淡道:“不用担心,死不了。”他搓了搓手指,勾了勾嘴角:“有意思,竟然不是人的脉象。”
宋昉站起身,追问道:“你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他明明探寻到一丝微弱的脉象。
徐卮言道:“身热足寒,颈项强急,面赤目赤,卒口噤,其表益虚,发其汗已,其脉如蛇。”
宋昉听闻后瞬间脸色苍白,身体晃晃悠悠的跌坐到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黎曳白一脸茫然的看向身旁一脸深思的悟澄,问:“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悟澄也拿不太准,于是说:“好像是说,他体内的脉象并不是人类应该有的脉象,而是——蛇的脉象。”
徐卮言看向宋昉,道:“他体内应该是被人放了什么东西,如今脉基已经稳固,应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看来大族长事前并不知情。”
宋昉突然跪在徐卮言面前,道:“徐族长,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棣吧!”
李知命上前拉开他,语气有些不耐烦:“大族长可别随便乱给我们族长扣帽子,你们家从二十年前就搞这些事,惹上点脏东西也属正常,有这时间还是抓紧时间置办置办后事吧!”
李知命话落之后,徐卮言微挑眉梢,像是发现了什么,但也只是一瞬。
他看着宋昉道:“你身为大族长,为了保证自己手上清白,就把这件事交到了宋棣的手上,让他当这个侩子手,你们宋氏害了那么多人,现在让宋棣赔一条,不算吃亏。”
宋昉见徐卮言态度决绝,命人抬着身陷昏迷的宋棣离开了。
“真不管?”李知命看了他一眼。
徐卮言淡淡道:“宋昉已经去搬救兵了,我们只需要负责拭目以待就好了。”
李知命愣了几秒,随后明白了徐卮言没有插手的真实意图,忍不住为他竖了个大拇指。
宋昉肯定会请风水祠堂中几位大族长出手救宋棣的性命,到时候,宋棣体内的东西必然就会暴露。
用不着徐卮言做什么,宋氏一族所做的事就自然会公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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