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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修行从当下开始(下)


  清晨醒来的时候,就着井水拿粗盐柳条涮口,然后再喝上一大碗鱼粥,陈生就开始今日的早功。一段时间的修行,让他冥冥之中能够感应到体内有一股气机流转。

  纤细如丝,但确真真实实的存在。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大早上的钱毅就在为弟子授课。陈生和钱浅浅的修行进度不同,钱毅自然也分批次教导两人。上午主要是教陈生桩功,下午则是指导钱浅浅的拳法。

  “下面,我再讲一遍形意拳,拳法精要。我辈学拳,重神意,气魄。

  理解在先,架子,招式反而最不看重,这也正是北派象形拳和南派形意拳的大区别。”

  顿了顿,钱毅又道:“我非曾老先生弟子,但拳脚却是自他而始,你需谨记先生名讳,日后若遇其门下,且礼让三分,不要轻易交恶。

  他老人家是如今形意拳蛇灵一脉掌门,也是堪舆大道,风水祖师曾逸真地仙的重重玄孙儿。

  先生名山河,字长吉,号开阳。开阳这个名头是从龙虎山大天师手上赢来的,各行各业,知晓其名,都尊称其一声,开阳上仙或是曾仙师。”

  讲完自己门下渊源过后,钱毅才开始扯上正题。

  而在一旁入定的陈生也听得颇为入神,站桩已有月旬时光,有钱毅这位名师指点,他也大致摸着些火候,虚领顶劲,沉肩坠肘,丹田好似一个小火炉子,微微传出些暖意来,而一缕渐生渐长,渐渐发芽的气机,就在此间绽开。

  陈生的面皮比以前白净,精气神饱满,眼光明亮。

  单论神态仪容与初秋之时被困于笼中之际,根本是判若两人。

  “形意拳,在象形取意的基础上又融入了五行变化,这是根,拳法的根。之后才是形意十二形,老祖师立下的十二形包括,龙、虎、猴、马,鸡、燕、鼍、鲐、熊、蛇、鹰、鹞,十二类生灵。此间虽是明指,实则包罗万象。”

  “世人称形意为内家拳法,只因其有还虚洗髓之用,又有克敌制胜之效。我学来的这一二手是真传,但不得正宗。阴绵有余,而刚猛不足,万幸,机缘巧合下被我练出蛇形真灵。

  年轻的时候我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尝到甜头,才知押镖最是来快钱,就干脆转投了镖行。神风镖局田老大,看我伶俐,又将打穴的功夫传我。为人做事最是忌讳一个傲字,我那会目空一切,脚不着地。自以为会是武行千年才有一出的大材,得罪许多人且不提。

  再后来,干脆跑到龙虎山上,盗走了一缕真龙劲。

  本打算将其炼化入蛇形真灵之中,化蟒为蛟,可惜还没等我动作,这对招子就毁了。

  打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中了龙虎山高人的招,沉寂这些年来,到现在我都没弄明白是哪位天师下的阴手。”

  “我把这件事说于你听,就是想让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万万不要把自己当个角儿看。”钱毅再次讲偏了,不觉得就谈到自身的经历上来,说起走镖那会,颇为怀念。而提起龙虎山时,他则又满是懊悔。

  陈生听着贴心窝子的话,真得是有几分感动。

  所谓言传身教大概也就是这样了。钱毅不会刻意把自己树立成一个高大,光明,伟岸的形象,反倒是有什么说什么,连行走江湖时犯过的错也一一讲给他听,更宝贵的是他把自己曾经的经验与教训一并传了下来。

  做人不可生傲气,明白是明白,不过这点又有几个能做到。

  而叫陈生更感兴趣的则是,钱毅说到的真龙劲。那又是什么?听起来倒是霸道的紧,大明是天子的大明,叫真龙,就半点也不怕患忌讳吗?

  钱毅略过这个话题,陈生自是不会再去多问。

  他站定之时,身如木桩,大腿若久立僵硬,则反复的调整呼吸。

  待钱毅叫他运功的时候,他开始动作了,这也是站桩,而且还是浑圆桩的精髓所在。

  钱毅喊:“肩下沉,肘低肩三尺,五指张开手心向内。”

  竹杖轻轻顶住陈生的肘关节,钱毅看不见,但是听力之敏锐,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风向就是他最好的指导。

  “再往内旋腕,内抱外撑。”钱毅慢慢纠正陈生的错误。

  陈生双手如环大圆,目视着前方,心无所动。一念起,而杂念去,这才是真传的浑圆桩子。

  陈生一点点的进入状态。耳边徐徐传来风声以及钱毅的话语。

  “接下来,我再讲三次拳经,你且细听。”

  ………

  ……

  “记住了吗?”钱毅问他。

  陈生收了架子,双腿并拢站好,道:“记住了。”

  “那好,你给我报一下,蛇形刁手有那些招式?”钱毅考核。

  “嗯……”

  陈生正准备回答,钱毅又道:“错一个,就没肉吃。”

  陈生翻了个白眼,内心想着:“我真不是孩子啊,老钱。”

  他清了清嗓子,回答:“蛇形刁手共计二十四式定手,分别是:

  第一招,衔珠。

  第二招,刺骨。

  第三招,箭面。

  第四招,开牙

  ………

  第十招,双钉。

  第十一招,千劫。

  第十二招,缠丝脱骨

  …………

  最后一招,巴蛇吞象。”

  “好!”

  门外,钱浅浅拍手叫道,她背篼里面装着一条大黄鱼,上午不见人影却是采买去了。钱浅浅跑到陈生面前,兴奋的宣布:“今天晚上吃条大鱼。”

  “谢谢。”

  陈生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捕捉的笑容,鱼是他最爱吃的。

  “你听几遍记住的?”

  钱浅浅凑过头来询问,陈生正蹲着地上揉着小腿肚子。

  “还不去做饭啊?”陈生瞥她一眼。

  “说!”女孩的声音颇为的尖锐,是快到变声期了。

  “三遍。”

  陈生装作无奈的回答,其实钱毅第一次讲拳经的时候,陈生就把拳法招式记着了七七八八,第二次讲经的时候,陈生又核对过一遍,不会再有任何差错。

  “没我聪明。”钱浅浅大声道,那张俏脸微微上扬,带着一点小骄傲。

  “对,是没你聪明,走吧,我教你煮鱼去。”

  陈生站起,甩了甩腿,把钱浅浅拖进灶台。

  正午,天空湛蓝,大片大片的白云点缀在天边一角,漫天金色透过云朵,撒到庭院前阶。

  钱毅杵着青竹杖,抬头眺望着远方。

  一个瞎子憧憬着未来,钱毅的嘴唇微微阖动:“巴蛇,又曰食象蛇,其长千寻,青黄赤黑。孩子,就是不知你能得其中几味。”

  陈生练拳,学得很快,大概是耐于前世思维的缘故,他喜欢琢磨拳法,招式,乃至于体内游走,并渐渐壮大的那丝气机。就连钱浅浅偶尔都会自愧不如的叹道,比不过他。

  不过,钱毅的眉头却是一天比一天皱得更深。

  “不是这样,你太重痕迹了,习武要的是有一颗赤子心。”

  某个大早上,钱毅把陈生单独拎出来说。

  他伸出一双大手在陈生身上捏来摁去,每推拿一道大穴位就会问上一句,“感受到没有?”

  人体十二正经,八脉奇经,笼统有四百零九处穴窍,三十六大死穴。

  钱毅传点穴的功夫,用的方法最是简单明了,他双指并拢作剑,一缕缕温热的气劲自他指尖传递入陈生体内,而这般教学的方式无疑是及其费心神的。

  这一日,白色的木鸟,带来了一封信札,里面装的是一张拜帖,帖子上是一个饱蘸笔墨大大的‘乾’字,隔着字都透着一股大气魄。

  下面的落款则是一行蝇头小楷,即:吾兄,壬癸收。

  “早说了要去锦都,如今在正是我们离开的好时候。陈生,钱浅浅你们去收拾换洗衣物,我们做完早功之后就出发。”

  钱毅提起自家的青竹杆,又叫了两个孩子把换洗的衣物包上,没待陈生提出问题,他直接道:“朋友回信,要到了石中学府生源的名额,只有一个,你们谁去?”

  “浅浅去。”

  “他去!”

  两个孩子齐声道。

  “你们都不问要去学些什么吗?”钱毅诧异道。

  “不问。”

  钱浅浅回答的斩钉截铁。

  “对,不问,师傅总不会害我。”陈生跟着追加一句。

  钱毅摇头低笑:“你们啊,石中学府是专教诸生道理的地方,也只传授做人做事的道理,不涉其他。平民子弟,即使把头磕破了都入不得门。

  各个流派,无论是大小拳系,还是三教的弟子,择优而入。”

  陈生抿着嘴,没说话。

  钱浅浅则是拼命摇头道:“我才不想读书呢?那些学院的先生传授的知识,哪有老爹你交给我的拳法珍贵。”

  钱毅杵着杖爽朗道:“好,那就让陈生去。”

  在这依山伴水之地,待了足足一个半月。

  陈生与钱氏父女的感情逐渐加深,对此方天地的认知也不断的刷新着。不知不觉,天转寒了,大概是从风开始转变,变得凛冽起来。

  蜀道险峭,树茂林广。山间更多野兽,除了习武,进食,睡觉,剩余的时候都在赶路。

  每天大量的运动实在让陈生感到疲惫,可他没见消瘦,身上反而开始长肉,肌肉匀称,小臂处若隐若现流畅的线条形状。

  而钱浅浅这位拳师小姐的个头则是开始猛蹿,半个多月的功夫,她是狠狠地压下陈生一头,人也是越发的好看。

  “给你的。”

  钱毅从背上的竹篓里翻出一把厚实的匕首,未必见得有多锋利,但胜在结实。他把匕首递给陈生。

  【木牙,三两重,铁器。特质:坚硬】

  陈生把带鞘的匕首握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心中有数,那些数据浮现于心中。

  这是初冬的一个下午,蜀道阴寒,难见落雪,冷风扑打着土坑里的篝火,火焰在风中摇摆不坠。钱浅浅一边添柴,一边料理着手上烤得焦黄的鸡腿。

  这一路行来,皆靠双腿,钱毅美其名称是为了磨练两个孩子的意志。

  蜀道上隔着几段就会有一处补给的站点。或是货郎,或是山民,另外还有猎人和跳大神的法师。他们总会背着各种各样的物品在聚集地贩卖。

  厚实的匕首木牙,就是从那里淘来的。

  “今天是你习武练拳的第四个月,我想看下成果。”

  钱毅告诉陈生说:“习武之人,心中须有一口气支撑,可以是侠气,可以是恶气,可以是不平之气。

  我给了你一把刀,你可以用它去猎杀林间的花豹子,也可去害山上的大虫,甚至能够用它去最东边那座山头,割几个强盗的首级——你敢吗?”

  ‘我当然不敢咯。’陈生把这句话憋在心里,没说出来。‘天可怜见,老钱,我还是个孩子。’他是这般想的,然后从容的将匕首抽出刀鞘。

  刃口乌黑朴实,也没见着有多锋利,割肉倒是够了。

  他一刀剁下另外半边鸡腿,刨开钱浅浅伸过来的爪子道:“我的。”吃饱过后,陈生躺在篝火旁,心事重重,他想了想,几个字卡喉咙上。

  ‘不去,行吗’这话到底没说出口。

  后来,他问:“能不能先睡个午觉?”

  “可。”

  钱毅回答的干净利落,梦中陈生把老虎,豹子,强盗,统统杀了个屁股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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