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你的面具
“三个月前,地藏王从无间地狱逃了出来,鬼帝派中央部署司寻找,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居然杳无音讯。”
还是喏喏聪明,先将何所裘引进了屋,又忙去厨房烧煮茶水。
一间朴素的草屋,尽管简陋却也不缺基本陈设,何所裘环顾四壁,目光最后来到了吴妄身上。
能再见到昔日一同执行任务的伙伴,心中有太多感慨,何所裘强忍住泪意,低头将视线转向了别处。
角落里堆放着的锄头和扁担,再回头看吴妄一身的朴衣,何所裘一时间感到难以开口。
最后,他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
“虽然这回我并不抱有希望,可还是将它带在了身边,以防真的遇见你,是无论如何都要亲手交给你的。”
那是一样只有左半边的金铜面具,上头绘有的是狮子怒目圆瞪血盆大口的模样。
一如镇守家门的石狮子,面具曾经也有另一半,只不过如今不复存在了。
吴妄默默注视着桌上的金铜面具,没有开口。
“吴妄,跟我回去吧,焚都需要你,七棺也不能没有你。”
吴妄还是没有作出回应。
曾几何时,他也以焚都作为肩膀上的重量和荣耀。
“副队,据我所知,半年前鬼帝宣布原七棺成员正式解散,而如今的七棺也不再是当年的七棺了。”
他伸手,极其留恋地在面具上拂过,最后递回给了何所裘。
“吴妄……”
“什么都不要说了副队,你也看见了,我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样安定的生活。”
有可爱善良的妻子,还有一大堆闲着没事在村口歪脖子树下嗑瓜子的邻居,吴妄自诩这段日子老天对他不薄。
而他,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端着茶水站在屋子拐角处的喏喏,仅隔一面之墙听着他们的谈话,将嘴唇抿得更紧。
何所裘摇头叹气:“你可知光是为了找到你,就花了我多少心血么。”
“那副队……当初又为什么来找我呢。就这么让我置身事外,不是挺好的么。”他隐约看见在了拐角处妻子的青衫,温柔地喊了一句,“喏喏,过来吧。”
妻子微笑着将两碗茶水端给他们,本想着走开,吴妄一手已经将她的手牵住。
“你也看到了,这是我的妻子,喏喏。”
何所裘自然已经猜到这位女子的身份,而吴妄的这一轮表示,无非是想加重拒绝的意味罢了。
青山绿水,老婆家庭,有了这些已经很不错了。
何所裘也发现此行不过徒劳一场,是他突兀了。
“也许,在我心目当中的那个七棺,已经不复存在了吧。”他起身就此告辞,但没有收回面具,“那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其实你的那把三叉戟,我也很想替你拿回来……”
似乎再往下说几句,那个曾经撼动四海八方的七棺副队长何所裘就要流泪一样。
也不过就是三年荏苒光阴,居然就真的不一样了。
“我在村口客栈等你三日,吴妄,三日内的任何时刻你都可以带着面具来找我。如若三日一过,我没能见到你,那么,就只能恕我何所裘唐突了。吴妄,一定要记着,大家无论何时都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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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夜晚的星星总是那么多,那么亮,相比起在焚都的日子,吴妄总觉得焚都的夜空没那么多星星。
可转念又一想,那么多执行任务匆忙的夜晚,哪有闲工夫仰望天空呢。
“已经第三日了,吴妄,每个晚上你都坐在这儿看星星。”喏喏抱着半个西瓜,舀来一勺子亲手送进吴妄嘴里。
“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喏喏。”自打副队离开那日起,原本应该有许多困惑的妻子,却显得异常镇定。
“要我问你为什么老是看星星?这恐怕没原因吧。”
不知是刻意躲避,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妻子的话题一直指向着星星。
“我是说……”
“我知道,焚都和七棺嘛,我都听说过的,尤其是焚都的繁华,和七棺的所向披靡。”说着,喏喏双指朝前一点,作出了个很帅气的动作。
吴妄笑了笑,还是决定不告诉妻子。
可是眨眼妻子已经将脸贴了过去,主动提醒他:“已经第三日了,吴妄,你不打算去吗,客栈很近的。”
吴妄盯着她的小脸蛋,狠狠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又将她整个身子搂入怀里。
“不去了,就这样吧。”
现在的生活,很好,也很平静。
“可是我见你这几日不是坐在家门口发愣,就是做事情心不在焉的。”
“我做什么事情心不在焉了?”他看着妻子那张煞有其事的小脸蛋,觉得好笑。
“嗯,比如说叫你洗碗忘记洗锅盖,又或者要你给我捏肩膀,你总是动不动就下重手,你看我手腕,都青了。”
喏喏一本正经地跟他念叨着,还伸出手腕,果然上面有一小块乌青。
“你确定这是给你捏肩留下吧?”
恐怕不是吧。
吴妄扯了扯嘴角,冲喏喏来了个坏笑,紧接着村口有人大喊。
“陆先生从坟里头蹦跶出来啦,赶紧逃啊!”
喏喏甚是惊恐地躲进吴妄怀里,遥遥瞧见村口那儿一群嗑瓜子的邻居们扛起板凳就跑。
前几日还是一身梅红寿衣的陆先生似乎很应景地换了套黑色。
“他娘的你个绿毛怪,净坏老子好事。”
吴妄起身回到家中,操起一把锄头,顺带朝口袋里塞了一把道符,偶然瞥见一同搁置在角落的金铜面具,愣了会神。
前几日已经闹出不少动静,吴妄觉得如果带上面具挡一挡他俊朗容貌的话,或许会好点。
更何况,这一回的绿毛怪可不比寻常了。
伸手将角落里的面具拾起,在即将带上的那一瞬,曾经无数次涌上来过的熟悉感,再度袭击心头。
他的耳畔只回响起一句话:你叫吴妄,七棺成员之一,你所拥有的面具名为“生”,起死回生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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