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回 马戏场再次猎美
且说章秋谷被贡春树的故事给深深震撼到了,也应了朋友金星楠的邀请写了付挽联,又顺带的给贡春树讲解了“心摹”和“笔势”。
贡春树想起了什么问道:“听说马戏场新到了一班马戏,你去看过没有?”
章秋谷摇头道:“我最近一直病着,在家里都没出门,如今方才痊愈,没看过。”
贡春树嘿嘿坏笑着,调侃道:“什么病这么严重?怕不是害的相思病吧?”
一句调笑的话却是真的戳到了章秋谷的痛点上,不过这么丢脸的事,章秋谷绝不会承认,好在他脸皮厚,很是不以为然地道:“什么相思病不相思病的,不过是着了凉,又吃坏了肚子,闹了几天,好了后又将养了几天罢了。”
贡春树撇嘴,没找到乐子,有点扫兴,便道:“今天晚上我们就去看好不好?”
章秋谷还没有答应,陆丽娟抢着说道:“好呀好呀,我和你们一起去!”
章秋谷点头答应了。
陆丽娟问章秋谷吃什么点心,章秋谷摇摇头。
丫鬟金宝端上一碗煨好的莲子来。
章秋谷也不推让,随意吃了些,便对贡春树道:“你还没吃午膳,我们一起到一品香去吃吧?”
贡春树道:“雅叙园的菜好,我们何不往雅叙园去。”
章秋谷道:“雅叙园的菜虽然不差,却没有大菜馆的精洁。”
贡春树又调侃他道:“你是拉肚子给拉出心里阴影了。”
没等章秋谷接话,陆丽娟又抢过话头道:“贡大少不嫌怠慢的话,不如就在我这里用个便饭吧,那些个大菜也没什么吃头。”
章秋谷便问贡春树道:“你的意思呢?”
贡春树道:“我是无所谓的,就在这里吃也好。但是叨扰了陆先生,心上未免有些过意不去。”
陆丽娟连忙笑道:“贡大少不要客气,就是我这里没什么好菜,只要你不嫌弃我怠慢就好。”
贡春树道:“陆先生也不必这般客气,那我就老着脸皮叨扰了。”
陆丽娟听了,便和金宝附耳说了几句,金宝便走出去。
过了片刻,摆上四个碟子来。陆丽娟亲自去取一瓶巴德温来,取过两个玻璃小酒杯,斟了两杯酒,请章秋谷和贡春树坐下吃酒。
章秋谷看那四个碟子时,见是一盘凉拌虾仁、一盘粉皮鸡丝、一盘醉虾、一盘糟鸭,收拾得十分精致。
贡春树看着上来的四道菜道:“多谢盛情。你们何必这般费事?”
陆丽娟笑道:“这都是家常便饭,请你随便用点。”
章秋谷便邀着贡春树随意坐下,两人对酌;又叫陆丽娟同吃,陆丽娟便也坐在旁边陪着他们。
等会儿伙计又端上菜来,虽然不多几样,却甚是精洁。
章秋谷因为自己心情抑郁,不想多吃酒,只吃了两杯就放下了杯子。贡春树酒量甚好,一连干了几杯方才吃饭。
饭后贡春树略坐一会儿,便要同章秋谷一起去看金小宝,章秋谷自然答应,两个人一同到惠秀里来。
金小宝见了贡春树,自然是又惊又喜,携着贡春树的手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先前走的时候明明说去去就回,去去就回,可你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害得我一直记挂着。”
贡春树见了金小宝丰姿不减,华彩依然,也觉得很是高兴。两个人四目相视,脉脉含情。
金小宝见了章秋谷,想起那一天张园的事情,觉得很是有些惭愧,面上红红的也不开口。
章秋谷会意,便立起身来说:“我还有事情,等回儿我来接你们到马戏场去。”
贡春树和金小宝两个人小玉重逢,韦郎久别,自然有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完的情话,有个大瓦数的电灯泡伫在那里,怎么看怎么碍眼。见章秋谷起身要走,巴不得的,自然也不相留。
章秋谷从惠秀里出来,回到自己公馆。
临进傍晚,吃过晚饭,便独自从家里出来,到久安里陆丽娟的院中接上了她,两个人坐着马车先到惠秀里去看贡春树和金小宝。金小宝三番五次的邀着章秋谷和陆丽娟进去坐一会儿。
章秋谷推却不得,只得略坐一坐,便催着贡春树和金小宝上了马车,径直到了跑马厅对面的马戏场门口。
章秋谷先跳下车来,买了四张头等票,同众人一起进去,拣了四个座位,大家坐下。
马戏场里的那些看客,见了他们四个人进来,两个男子都是风神俊朗,华衣锦服,仪表堂堂,好似那琼枝玉树;两个女子,又都是玉容娇俏,风姿娉婷,好似那娇花摇曳。大家的眼光都不知不觉的被他们吸引,细细的打量着,暗自咂舌。
这种被行注目礼的场面,他们经历得多了,自然见惯不怪,不予理会。
这个时候,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骑着一辆自行车登场献艺。空中绷着一条绳索,这个女子坐着白行车竟在绳上飞一般来来往往的行走,那一辆自行车好像贴在身上一般,满场的人都拍手叫好。
那女子献了一回技艺便进去了。
里面又走出一个涂着花脸的洋人来,一面拍着手歌唱,一面哈哈大笑,口中叽哩咕噜的讲了一通。
章秋谷是懂英文的,小时候在外公家,外公请了洋教席做私塾先生,学得很是精湛,如今倒是给这几个同伴做起翻译来。只是他这番讲解,也把周围的人给吸引了过来,都支着耳朵听他的翻译。章秋谷的翻译很是有趣,他没有一字一句的翻译,而是加上他的逗趣调侃,幽默诙谐,把大家都给逗得哄笑不已,感觉比看台上的表演还有趣。
这个台上的洋人讲完了,里面又走出一个洋人来,和这个涂脸的洋人互相问答了一会,这后来的洋人,就去爬在地上,四平八稳像个乌龟一般。那个涂着花脸的洋人便抢步过来,在他的背上来来回回地翻筋斗,跳来跳去的,像个猴子一般,跳得十分高兴。忽然地上的洋人跳起身来,照着翻斤斗的脸上就是一掌;只听得“拍”的一声,翻斤斗的“扑”的跌倒,就势爬在地上不肯起来。
等了好一回,那涂脸的洋人方才在地上扒起来,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枝点着的纸烟,放在口中慢慢的吃。
里面又走出一个洋人来,对他连连摇手,叫他不要吃烟,不由分说把他手中的纸烟抢了过去,往地下一掼。那涂脸的洋人等他走了,又取一支出来放在口中;又赶出一个洋人来夺了过去。一连夺掉了七八支,也不知他从哪里拿出来的纸烟。
到了后来,四五个洋人都走出来,把他身上藏的纸烟一古脑儿都搜了出来,长长短短的,也有一二十支。哪里知道这几个洋人刚刚转身,这个涂脸的洋人不知怎样的又取了一支出来,一面吸着,摇头晃脑的甚是得意。
那几个洋人正要抢时,不料他在腰间取出一根三节棍,随手乱打。几个人被他打得急了,跑进去拿了许多军器出来,什么腰刀、铁叉等类,混打一场,把他赶了进去。
随后又有一个少女骑着一匹黄马出来,身上只穿一层极薄的紧身衣裤,都连在一起,远远望去,好像不穿衣服的一般;马背上也没有鞍辔,绕着戏场的四围乱跑。那女子在马上或坐或立,或睡或跳,颠颠倒倒的做出许多动作,很是惊险,让人担心下一刻她会不会从马上摔下来。
周围的看客一片呐喊声叫好声鼓掌声。
一套动作做完,只见推出一个虎笼来,就在场上用铁栏四围护住,两个洋人开了笼门,把个老虎放出笼来。两个洋人便是花样百出的与那只虎玩耍起来,一会儿把头放在他的唇边,一会儿又把手伸进他的口内,看的人都替他们捏一把汗。
这个时候,章秋谷已经是兴趣缺缺了,便抬起头来细细的打量那些座位中的妇女。打量了一圈儿,发现虽然有几个面貌还好,却都不过是大众货,算不得什么倾国倾城,入不了他的眼。待往西北角上看去,忽然发现两个俊俏的丫鬟拥着一个少妇,头上戴着满头珠翠,只觉得珠光夺目,宝气照人,虽然相貌平常,却生得体态风骚,神情放荡,眉梢眼角大有风情。以章秋谷风月场大咖的毒辣眼光,一眼便看出这个女人是个什么货色。
章秋谷未免回过头来多看了几眼。
那少妇早就注意到章秋谷,也时不时地打量他,盼着他能回头看自己。这会儿见章秋谷回头在关注自己,立马来了精神,机会来了,自然不能放过,搔首弄姿,脉脉含情,立马就是一波超高压电砸了过来。
章秋谷正在呆呆的看美人儿,忽然被陆丽娟用力在胳膊上拧了一把。
章秋谷吃痛,猛吃一惊,回过头来还没有开口,陆丽娟就附着章秋谷的耳朵低声说道:“你这个人真是荤素不忌的,搭讪别人也还罢了,这个是戏子的姘头,你也要吊起膀子来了!”
章秋谷不解,便问陆丽娟是否认识这个女人,陆丽娟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是却是认识正在与这个女人眉目传情的邻座上的那个男人,一个戏子。
男猪脚的猎美小玻璃心再次悸动,发现了新猎物,不过这个猎物的身份似乎有点复杂,男猪脚会下嘴吗?咱们下回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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