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鱼死网破?
孙雨朦回去后又反复研究了的范建婚礼录像,发现刘明泉曾经去苏望坐的位置晃了一圈,不知道摸走了什么东西,并且,苏望前脚离开大酒店,他立刻就跟了出去。
她把这些事情跟苏望详细说了,两个人又找范建商量了一通,一个不太成熟的方案就被讨论出来。
他们要诈一诈刘明泉,想办法让他自己说出真相。
机会很快就来了,一周后是同学叶松的婚礼。
苏望推脱工作繁忙,发了个红包没有出现,范建却带着任务专门和刘明泉坐到了一起。
为了灌醉这小子,范建可是拿出了浑身解数,自己喝得脸红脖子粗,主动把话题引到对苏望的不满上。
先是以触景生情为借口,说苏望这小子荒唐,自己结婚的时候闹了那么多不愉快;又说他不厚道,他们大老远跑去驼山森林公园,带着好就好肉上山,最后闹个不欢而散……
他说的这些,刘明泉都是深有体会,甚至更冤屈,看看宴席已经散得差不多,很多人已经远离了这俩醉鬼,他忍不住抱住范建:“你这些都差远了,我他妈最惨啊,他抢了我的女朋友不说,还抢了我的工作啊!”
“噗”范建一口茶水喷出来,这可是个新情报,他赶紧问起其中缘由。
两旁几个已经起身准备离开的同学,都忍不住又坐了下来。
刘明泉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擦擦眼泪口水不说了。
范建知道这还差点火候,干脆扶他起来:“这里说话不方便,咱换个地方。”
在众人遗憾的目光里,范建就像是绑架一样,把刘明泉拖离了酒店。
叶松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还想过来劝劝。
范建嘿嘿一笑:“你快回去忙,不用管我们。”
在酒店外面,苏望和孙雨朦啃着汉堡炸鸡,等了俩钟头了。
眼看着范建二人出来打了个出租车,孙雨朦赶紧开车追上去。范建从后视镜里瞥见那辆红色嘉年华,再看看醉眼迷离情绪激动的刘明泉,嘴角忍不住挂起微笑。
他们去了个KTV,用范建的话说,就是“哥哥今天带你好好放松放松”。
可实际上进了包房,范建把啤酒打开就又开始套话:“这下没人了,你可以说了吧?”
“就是有人,我也,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苏望这人就是贱,就是可恨!”
“是是,他就是个王八蛋、大傻叉!”范建附和着,捡着难听的骂,心里有一种特别的舒坦。
而此时,苏望正在门外,利用范建手机摄像头看房间里的直播,听到这话直接翻白眼。
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的刘明泉,开始喋喋不休抱怨开了。
先讲了讲司烟儿的事情,范建对这个大致了解,不太感兴趣,就问工作的事情。
燕来,去年秋天,刘明泉也报名了驼山林场的事业编招考。
他自称有曹庆余这个舅舅书记在,这岗位还不是手到擒来?等到混进了体制内,有领导关照肯定升职也快,用不了几年就能爬出山沟沟。
可以说,刘明泉把整个人生规划都押在了这次招考上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苏望竟然也报名参加考试,成绩出来之后,苏望考了第一名,恰好挤掉了他的面试资格。
这下可把刘明泉给气坏了,憋着劲要给苏望使坏。
孙雨朦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给苏望送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苏望明白她的意思,摊手道:“我是真没注意,这就跟奥运会一样,大家都只记得冠军,谁说得上亚军是谁?更何况是个连前三都没进的……”
房间里,刘明泉得意洋洋地说:“苏望进了驼山林场,我也不能让他好过!”
他先是编排了一些苏望的坏话,撺掇曹庆余把苏望发配到了最偏远的将军岭上去当护林员。
苏望和孙雨朦听着面面相觑,他俩一直觉得曹庆余这人还不错的,有原则有底线,说话做事都很有水平,哪想到竟然会干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其实他们也是有点冤枉曹庆余了。
他并不是刘明泉的亲舅舅,也不太希望刘明泉考自己的单位,只是刘家人攀附得比较紧密,有些事情不好推脱。
临考前他还百般叮嘱刘明泉,考试只能凭本事,他是绝不会在成绩上给予半点帮助,就是来了林场,也绝不可以舅舅作为称呼。
所以当得知刘明泉没有考上,他的心里先是一阵轻松,面对这小子的非分要求,曹庆余想的是缓兵之计,先让苏望去将军岭待上个把月,等事情过去了再调回场部,对外说起来就是下基层锻炼,这也不算过分。
没想到后面发生了山火等一连串的事情,为了惩戒就让他多待了俩月。
当然,这些只是曹庆余自己的想法,就是善于揣摩领导意思的董主任,也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刘明泉就更想不到了。
他现在着急的是,明年曹庆余就要退休了,自己年底说什么也要考进面试。所以在父母的压力下,他辞去了工作偷偷在家专心复习,这段时间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
“这他妈什么事啊,以他的水平,随便考个岗位都行,非得和我抢个林场的工作?我他妈这次就算考进去了,可我舅年后就要退休了,我上哪再找个大腿抱啊!”
这家伙狠狠把半截烟摁在烟灰缸里,举起一瓶啤酒仰脖子猛灌。
然后又拎着酒瓶子撒泼:“范建你给我看好喽,我一定要整死苏望,我爬到他头上去,天天欺负他,我让他在林场里待不下去!”
“哐当!”
KTV包房的门被踹开,苏望怒火冲天地冲了进来,一把拎住刘明泉的衣领:“说!你要怎么整死我,你是不是放了一把火!就是那把火差点烧了整个驼山?”
刘明泉惊愕地看着眼前那张脸,因为发怒导致五官扭曲,加上KTV的光线不太好,他又醉得不轻,一时间竟没认出是苏望来。
他使劲挣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干脆抡起酒瓶子砸在了苏望的头上。
啤酒瓶破碎,苏望被砸蒙了,松开手踉跄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有股鲜血从额头流下。
孙雨朦尖叫着扑过去,想要扶他起来。
没想到苏望像是疯了一样,立刻弹起身子,一拳打在刘明泉鼻梁上,直接让他倒在沙发上。
范建吓傻了一样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这时候该帮苏望摁住刘明泉,还是应该拦住苏望。
结果就看到苏望一脚踢掉刘明泉手里的半截酒瓶,用膝盖压到他胸口吼道:“快说,是不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为了嫁祸我?”
刘明泉捂着鼻梁,鲜血混着鼻涕泪水糊了一脸,眼看着拳头又要落下来,赶紧捣蒜一样点头认了。
他被苏望拉起来,要求他录制认罪的视频。
结果这小子突然暴走,一下子撞倒孙雨朦夺路而逃。
KTV的服务员听到动静过来,刘明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样,大呼小叫着:“快打110!快救命!”
警察把他俩带走,简单包扎之后了解情况,结果是刘明泉先抡就瓶子动的手,有视频为证。
俩人被派出所教育了一番,分头离开。
刘明泉在路上越想越气,同时也越想越后怕,万一苏望把这件事捅到林场里,自己别说是考进去上班了,说不定都要被抓起来坐牢。
气急败坏的他,在大街上跳着脚咒骂着苏望,跌跌撞撞疯疯癫癫。
而此时的苏望,在孙雨朦的车里一遍遍回看着视频,内心充满了遗憾。
有林场大门口的监控,又有出租车张明义可以做认证,如果能拍下刘明泉自己承认放火的视频,那这个证据链才算完整。
孙雨朦惋惜地说:“可惜最关键的地方,刘明泉只是点了点头,还因为当时倒在沙发上,并没有被清晰记录下来。以后他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了。”
苏望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了,我当时也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了。而且在那种环境下,就算他认了也没用。”
在孙雨朦的疑惑中,苏望从人证、物证和口供相互印证的角度解释了一下。即使是警方录的口供,犯罪嫌疑人都有可能在法庭上翻供,别说自己在KTV里连哄带吓弄来的了。
“也就是说没法定罪?那这一趟不白忙活了?”孙雨朦泄气了,没精打采地开车送苏望回林场。
本来他想坐大巴车走的,可孙雨朦看看他头上包的纱布,还是不放心。
结果就在他们俩即将抵达林场的时候,苏望突然接到了刘明泉的电话。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孙雨朦冷哼一声:“接,干嘛不接,十有八九是悔过求情的,别给他好脸!”
苏望咧嘴一笑,按下了接听键,同时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刘明泉果然吞吞吐吐求着情:“放过我好不好?咱们同学一场,好歹一起待了4年,再说了,我当时只是想点个小火堆,没想到一遇到风火势就控制不住了。我也很害怕,其实后来和范建一起上山,还带着好酒,就是想着赔罪的……”
苏望胸膛起伏情绪激动地呛声道:“我放过你,谁放过我呢?你知不知道林场里现在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都说是我引发的山火?我他妈也抬不起头来啊!你之前不是说要弄死我?说要骑在我头上给我好看?”
“哎呀,都是胡吹大气的,我哪知道你在外面听啊,苏望,苏望我给你赔不是,求你了,求你……”
他的声音语调都变得极度卑微,仿佛像一条狗在摇尾乞怜,弄得苏望心里一阵不忍。
孙雨朦却来了句火上浇油的话:“苏望,你的正义感呢?你放过他,对得起孟广林吗?对得起老耿吗?林场的人难道不应该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她这话清晰无比地传进了刘明泉的耳朵里。
只是一瞬间,电话那头就爆发出一阵咆哮,疯狗一样的咆哮:“臭娘们,你别得意,老子手里也攥着苏望的把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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