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一通大忽悠
庞青山是个勤快人，干活不惜力气的那种。
收拾完屋里的东西，他就开始忙活着垒鸡窝了。
鸡是绝对不能在屋里养的，仅仅是在屋里放了几个小时，排泄物已经把房间搞得特别臭，他们不得不打开房门和窗户通风。
山里石头多，树杈子也多，倒是不缺垒鸡窝的材料。
苏望看着他跑来跑去干劲十足，突然心里有点小膨胀，他提着扁担和水桶出来喊了一嗓子：“那谁，水管冻了，你去山下雅泉挑点水吧，晚上做饭用。”
庞青山放下手里的活，很爽快地接过扁担去了。
苏望揉了揉肩膀，很满意他的勤快：“有了这个苦力，以后总算不用天天上下山挑水了。”
他看了半天书，刚找到了复习功课的状态，不愿再为日常生活琐事打扰。
眼看着庞青山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苏望坐在门槛上，摆弄着庞青山放了满地的工具，锯子、钳子、铁丝、斧子还有不知从哪搬来的石头和木杈。
他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原来藏在哪，怎么庞青山一来就翻出来了呢？
虽说这山里汉子的年纪比自己大不少，可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来得晚就得服从来得早的。
苏望双手拢在袖子里，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翘着二郎腿望着半山的云海雾气翻腾，他盘算着：“自己现在大小也算个领导了吧，怎么称呼个职务呢，瞭望台台长？苏台长？”
才半个多小时，庞青山就回来了，不光速度比苏望快了一倍，那两个10升的水桶也灌得满满的。
扁担在庞青山肩头一颤一颤，他双手不去扶挂钩，而是跟着节奏一甩一甩，轻快的小碎步让人觉得他毫不费力。
苏望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高手！”
把两桶水倒进水瓮里，苏望扭头一看，这家伙又去摆弄他的鸡窝了。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苏望清了清嗓子：“明儿个再弄吧，咱先把晚饭吃了。”
“哎，好嘞！”
勤快的庞青山不用指挥，刷锅洗菜切肉一条龙，手脚麻利地张罗了一顿晚饭，苏望大加赞赏，夸得他都脸红了，只顾埋头扒着碗里的饭。
等他把碗里的饭粒一个个吃干净，苏望已经撂下饭碗好一会儿了，他这会儿抱着胳膊，忽然板起脸来。
“青山啊，你初来乍到，咱这瞭望台有些规矩，我得给你先说清楚。”
庞青山看他说得这么郑重，赶紧把碗筷放下，坐直了腰。
苏望眼神飘忽，没敢和那双小眼睛对视，而是落在了桌上的白菜猪肉上开了腔：“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就说这做饭吧，每顿饭就卡着咱俩的饭量做，你两碗我一碗，宁可少点也不要剩下，尤其是这菜……”
“为啥？”
“剩菜剩饭吃了会生病，这地方生病就要人命！”
庞青山突然打断他，搞得苏望心里不痛快，他忍不住提高了嗓门，一根手指头敲着桌子。
“好，好，我懂了！剩菜咱不吃，我尽量吃干净，吃不下的喂鸡！”
庞青山倒是很虚心的样子，把锅里剩下的米饭盛上，那一盘菜更是连汤带肉都倒进碗里。
苏望本来想借题发挥，这下却没了方向，他只能东拉西扯，又把瞭望台值班制度讲了讲，白天半小时一汇报，晚上一小时报一次平安，这得俩人值班干，千万不能马虎，玩忽职守要罚款等等。
庞青山一边埋头扒饭，一边点着头表示记下。
眼看着他一碗饭又要吃完，苏望的内心开始急了，他咬咬牙，直接切入正题：“咱瞭望台还有个规矩，不知道牛队长给你讲没讲？”
“啥规矩？”
“生活上的方方面面吧，都是后来的新人负责，老人更重要的是负责守林子和应付上级检查。”
“那他没说，上级检查很多吗？很严格吗？”
“唉，可不是嘛！我刚来那会儿，就被罚了200块钱！”
“那么多？！”
“没办法，谁让咱工作没做好呢！”
“哎呀，那也不能罚这么多啊……”
“你是不知道，不光罚款，还出处罚通报，全林场丢人，要是挨罚多了就辞退，不让干了！”
“你可随时提醒着俺点啊，俺家里穷，好不容易才捧上这个饭碗……”
苏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很自然地接上去：“是啊，你才来，说不定上头也会给你点颜色看看，我看不如这样，这段时间你先负责生活方面，我把工作方面都应付好，等风头过了，领导把这事儿忘了，就都好说了。”
这庞青山是个直肠子，他倒是没有对做饭产生什么疑问，却提出对工作上的要求：“你一个人守了白天守黑夜，身子吃得消？”
苏望看他这么上进，还挺感动，不过他是打定主意不去接做饭挑水的活，所以还是执拗地劝了几句：“你啊，就把这山上当成自己第二个家，收拾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等到领导来检查挑不出毛病，这就立了大功啦！”
“嘿，这个你放心，俺就是闲不住的人，保证把咱山顶收拾得漂漂亮亮的，等开了春，你就请好吧！”
苏望很满意这次谈话，主动去刷锅刷碗，又被庞青山给拦下。
眼瞅着圆满实现了自己的意图，他嘴角挂着笑意回到里屋炕上，翻开了复习资料。
只是尴尬的事情出现了，瞭望台外面到处乌漆嘛黑还齁冷，庞青山没事干就抱着几根树杈到里屋，一边看电视一边处理着做鸡圈的零活。
电视机里抗日神剧的枪炮声，配上他敲敲打打的动静，吵得苏望看不下书去，挪到外屋又有母鸡在身边晃来晃去。
苏望心烦又不好发作，想着过两天就好了，于是拿出手机来玩游戏放松一下。
他也懒得管今天星期几，随手打开了和平精英，随机组队、跳伞、搜刮武器和车辆，3个队友都苟进了决赛圈，他晃了晃脖子，感觉这一把很有希望“吃鸡”。
可猛不丁地，他忽然发觉周围安静下来，脖子后面还痒痒，猛然一回头，却发现庞青山正弯着腰站在他身后，入眼就是两个大鼻孔！
“哎呀，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苏望真的差点扑到柴禾炉子上，这几天他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刚刚沉浸在游戏里，把什么都忘了。
庞青山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这啥游戏啊，还挺好玩的！”
“吃鸡啊，你没玩过？”
“俺手机不行，装了个微信还得天天清内存！”
庞青山掏出自己的小米，苏望打量了一下，好像是好几年前的产品，估计也就32G的存储量。
苏望撇了撇嘴，放弃了给他装游戏的想法，这种古董机，估计就算装得上，也很难运行起来。
他问了一句：“你平时不玩游戏？”
庞青山打开微信，漫无目的地划着屏幕：“村里人都在上面打扑克，炸金花，俺也不稀罕玩！”
苏望还想嘲讽他与社会脱节，突然手机里传来一声“救救我！”
他赶紧回望屏幕，在他不远处的2号队友被击倒了，正朝着他的方向爬过来。此时游戏战场上只剩下8个人，4个敌人不知道是一支队伍还是散兵游勇。
苏望精神紧张起来，他刚才根本没注意敌人从哪个方向开火，此时只好扔个烟幕弹，先去扶一下2号。
只是他刚跑到烟雾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哎呀！8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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