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从安居
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会过得很快。
安知意和家里人连着几日,都在琢磨铺子开张的事儿。
就在原定开张的前一日,天光未大明,安大伯和安晓意便将打好的家具部件送了过来。
“你们原是在家啊,我还把晓意那丫头支到摊子那边去看了。这下丫头得白跑一趟了。”安大伯声音一如既往的豪放,只在院门外看到了院子里忙碌的一家三口,便出了声。
安父闻声,赶忙出去相迎。“哥还真是早呢,可用过早饭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能没用早饭,你个木头。”安大伯快人快语,人还未踏进院子,就开始训着自家弟弟。
“大伯,你就别逗我爹了,他嘴笨。”安知意哪里不知道,这是安大伯故意打趣安父的,朗声开口。
在院子里就看到牛车装得满满当当,想来这一路安大伯和安晓意是受累了。
“大哥,先进来吧,正好歇会,等晓意回来,我们再直接去铺子那边。”安父招呼着,安母则从屋里端了茶水出来。
安大伯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接过安母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道了声谢,便在院子里踱步,打量起来。
“你瞧瞧你,这屋院的摆设竟然一点没变,有些东西都颇为陈旧了。”安大伯恨铁不成钢。这个弟弟当初非要供一个养子读书,惹得两个老人家生气不说,如今也让家里过成这般光景,想来他们也是没少吃苦。
一时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
“你说说你,供着别人家孩子念书也就罢了,何苦让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这般拮据。”安大伯说着,又想起前几日安父到家里时,所买的东西,更是有些难受。
“这次开铺子,可还差钱?可有借债……”果然,安家是有这个遗传的,关心则乱,哪怕是如此豪放的汉子,此时也是略微有些唠叨。
安父感恩于兄长的关心,对所有问题都耐心回答。
安大伯担忧的神色也逐渐有所缓解。尤其是在听到,安父说以往一心供着养子念书,忽略了对闺女的关心时,脸上浮起了欣慰。
安知意也没有错过大伯神色的变化。如此看来,这个家里生气的都是明白人,反而自己和爹娘最为糊涂。
馄饨摊子和安家院子离得并不近,然安晓意过来得却有些快。原本深秋天寒,但看到的时候,她脸颊通红、额头有汗珠,想来是跑着过来的。
“你这丫头,跑什么?累着了吧”安母看到气喘吁吁地安晓意,也是心疼的。赶忙倒了水,端着迎上去。
“多谢二婶,不累的。就这点路……”安晓意并不在意,接着水,道谢。
安知意见这个堂姐,虽有些狼狈,但脸上笑容灿烂,看着分外好看。
“姐!”安知意甜甜地叫着,拿了手绢,垫着脚安晓意擦着汗。见她接了手绢过去,又跑到屋里,打了盆温水,唤了她过去洗洗。
安父他们也并未催促,去铺子里组装家具本就不耽误什么。
一行人收拾好后,便来到了铺子。
几人一起帮忙,将东西卸下,又一一搬了进去,手脚麻利,并未耗费多少时间。
“可确定了什么时候开张呀?”安大伯这才想起这茬。
“就明日。”安父答道。“这是和宁家那位订下的。”
“那这店名?”安大伯颔首,复又问道。
“从安居。”安父答道。
“这名儿,怎么文绉绉的,是淮舟那孩子取得?”安大伯颇为不解,自家弟弟开个吃食铺子,叫个这么高雅的名儿,听着都怪怪的。
“不是,也是那位定的。”安父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解释道。
“知意说,既然那位出了钱,就且听一下吧,反正名字也不影响什么。”
“也是,名字就是个代号。咱娘以前,还管你叫二狗呢。”安大伯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哥!”安父着实拿这个大哥没有办法。村里的娃,贱名好养活,大宝、二狗多了去了。自家老娘小时候喊二狗、长大了喊老二。是以,安兴邦这个名儿还真就是个摆设。
安大伯看着自家弟弟拿自己束手无策的样,分外开心。乐呵呵地组装桌椅板凳去了。
那边安父与安大伯忙着木活。这边安母带着安知意和安晓意在将东西一一放好。
之前在杂货铺订下的碗筷已经清洗好,现下只要摆在适当的位置便可。为了安母便利,都跟着她的习惯来。
除此之外,也无他特别的,还有一些盆栽,是宁从言叫周管事送来的。按照他的说法:小爷的铺子怎么都得有点格局。
三人一边忙活,一边闲聊。
“二婶,家里开铺子这么大的事儿,淮舟哥哥不回来嘛?”安晓意觉得,即便是读书人,也不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家中有事儿,即使告假也应该回来帮忙。
“嗯,晚上就回,之前说过,开张时他会跟先生告假。前两日也托人搭话了,说今日晚上回来帮忙。”安母这段时间忙的,对养子的关心也少了些许。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养子不在,这个家才更像家。
见安母回话并无任何不悦,安晓意又默默地观察了下安知意的神色。前段时间说的,不喜欢了,她可还记着呢。
“淮舟哥哥,回来得很少嘛?”安晓意又小心地问道。上次知意没说缘由,可她好奇得紧呢。
“以往回来得多,最近好像是回来得少些了诶?”安母似是突然发觉一般,望向安知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他最近回来得是很少。”最近一直忙着铺子的事儿,安知意也未曾分出心思来留意顾淮舟。如今听安晓意这样问,安母这样一说,他好像是回来得很少了。
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已然进入县里的松山书院,所以也回家少。
可现下,他应该在镇上读书,怎么会……
难道……
安知意心里涌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若上次县令大人确实奖了五十两,而他只拿出了十两,那么余下的钱,他完全可以自行去县里念书。
应当不可能吧,毕竟上次回村里时,老太太可是挑明了的。
安知意摇了摇脑袋,不再深想。眼前,铺子开张才是大事儿,他是否去了县里念书,都已成定局,不可扰了正事。
安晓意留意到了安知意的神色与动作,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低声说:“怎么了?”眼神中担忧之色十分明显。
安知意望了望安母地方向,轻轻摇头,回了个“无事”。两人便不再言语,各自忙了起来。
“掌柜的可在?”铺子们被人敲响。
“在的在的。”安知意大声回答着,大步走过去开门。
“周管事?”安知意有些诧异,毕竟合作的事是与宁从言订下的,而周管事是宁家的仆人,难道,是铺子有事儿?
“您此行所为何事?”安知意神色如常,态度温和地问道。
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周管事看到安知意时,便想起了这两个词。这份气度,便是一些大户人家细心教养的小姐,也未必有。何况,听小少爷说,这小丫头才十一吧。
是以,眼中流露出了几分欣赏。
“安姑娘,我们小少爷回淮南了。这牌匾和瓜果蔬菜,都是他特意叮嘱我今日送过来的。”周管事浅浅地施了个礼,说明来意。
“这牌匾,倒是之前与他约定好的。这菜……”安知意有些摸不透这位小少爷了,人都不在松山县了,还安排这些。
“安姑娘大不必顾及,这些菜原本就是庄子上产的,图个新鲜。”周管事不甚在意。
“如此,便有劳管事跑这一趟,明日若是得空,也来凑个热闹。”安知意不再推辞,周管事不过按照吩咐办事,别为难了他。
说罢,周管事便叫着送东西的小厮将东西搬了进来,接着就告辞了。
“知意,这店名叫从安居?”安晓意望着牌匾,有些不解。
安知意倒是问过,宁从言为何定这个名字。他道:小爷的名加你们家的姓。
安知意笑他,取得浅薄。他说:哪里就浅薄了,从现在开始,安居、乐业。
两人都未曾想到,从安居这个名字,会变成宁从言一辈子的准则。
翌日,安家人早早地便来到了从安居,便是昨日晚归的顾淮舟,安父让他多歇歇,他也来了的。
“各位,今日是我从安居开业的日子,希望大家都能捧捧场,日后多多照顾。”安父本就不善言辞,此时能壮着胆子说这句话,已经是有些勉强了。
“各位叔伯婶娘,我们从安居现在有小汤包、煎饺、馒头、馄饨等吃食,晌午时,也有热汤热菜,即到即吃,十分方便,大家多来看看,照顾一下。”安知意也是未曾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言语有些不畅,手心也渗出了汗。
“我认得这丫头,之前馄饨摊子好像就是他们家摆的。”有认识的顾客出声。
“是呢,我也记得。”
“这即到即吃是个什么说法?”也有好奇地问道。
顾淮舟看到了安知意的窘迫,看到有人询问,想向前一步,帮忙应对一下,当然,也要让众人知道,他也是这个铺子的一份子。
但安知意并未给他这个机会,快速地调整了状态,回答道。“这位客官,就是您若是晌午来,直接就有热菜热饭供应。”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想吃什么?就提前做好了?”顾客不解。
“当然,不能保证您想吃什么我们一定知道,所以都是一些常见的菜式,价格也会相对便宜。主要就是保证您能快速用饭。”
“听起来好像还行,等我晌午下工,便来试试。”那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笑着走了。
这一问一答之间,倒是省了安知意不少的事儿。
不少人都好奇,从安居到底是如何经营,是以从开张到午饭后,一直都有客人,且不少。
好在顾淮舟在家,且安大伯、安晓意也在,这才不至于忙得乱了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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