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这就叫安逸
“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余的回去整理一下，明天我们再做个汇总。”林奕撑着膝盖站起身，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有些僵硬了。
“行。”言柯疲惫的按住酸涩的双眼，左右看了眼要拿的东西，缓慢的从地面上站起来，“哎哟，不行了，腿麻。”
他皱起眉头，重新坐到地上，将盘在一起的双腿舒展开，密密麻麻的蚀咬感从脚底钻出。
林奕瞧着他难受的很，蹲下身子帮忙疏通血液循环，“之前就说了你这坐姿不对，盘坐这么久，腿不麻才奇怪。”
一板一眼的教育口吻，让言柯忍不住笑出声，他活动了下小腿，拍掉身上粘到的灰，“林处，你这又是拿我当儿子教育呢？”
“你要是我儿子，就这没大没小的态度，我估计早就拎上木棍了。”林奕站起身，仔细检查了遍有没有遗落的东西。
“那我应该庆幸，没投生到你家。”言柯接着打诨，把东西往胳膊下一夹，从兜里掏出烟盒来。
胭脂红的纸质包装，因为放在兜里的缘故，外表留下不规则的印痕，他慢慢的拆开包装，两根香烟整齐的并列一排。
“要来根不？”言柯颠了下包装盒，一根香烟就露出了半截。
林奕抬眼瞅了下他，抽出那根香烟，“有打火机吗？”
“打火机？”言柯把包装盒放到一只手上，空闲出来的手在身上的兜里摸索，表情都像是在吃力。
“没带？”林奕左右瞧他没翻出个什么，不由好笑。
言柯被他一说，不好意思的把手在裤子上搓了搓，“今天早上走的太急，打火机没往兜里揣。”
“没有就不抽了，回家做饭吃。”林奕把香烟塞回纸张的包装盒里，拍着对方的肩膀往隧道口走。
言柯随便把包装盒对折，紧跟着出了隧道口，发现山头遮盖的是霞光，层叠的云丰满的漂浮在空中，犹如原子核爆炸后产生的云雾，极致盛开。
“好漂亮啊。”他惊叹的小声呢喃，能在这个季节看到残阳如血的景象，没点运气在身上可是不行。
“是啊。”林奕上前轻叹，眼底被霞色晕染，“你说，这算不算个好兆头？”
“什么好兆头？”
“开工的好兆头。”林奕弯起眼，转头对上言柯的视线，被霞光包裹的周身好似涌上一层暖意。
言柯没想到他惦记的竟是这些事，想也不想的回答，“算吧，初冬的季节能看到盛夏的景象本就是好事。”
闻言，林奕脸上浮现的笑意更甚，明明只是黄昏的景象，却能联想的这么远，可能真像圣人所说的那般——心中有光，素履以往。
两道并肩的身影融入到大山当中，身后的山花树木成了装点，天光云彩成了背景，勾勒成天然的画作。
下山的路总是走的很快，隔着一条溪流，就能闻到烟火气息，在外玩耍的小孩子听到了叫喊声，赶忙同小伙伴告别，着急的小身影撞上了大人，着急的说了声抱歉，就往回家的方向跑去。
“这孩子跑这么急，肯定是赶着回家吃饭。”言柯抱起双手，盯着斑点大的身影，果然还是小时候好，家里还有人做饭等着。
林奕觉得他这思路很是奇怪，莫名好笑，“这都什么点了，回去吃饭不很正常？”
“林处，这你就不懂了吧。”言柯微微拧了下眉头，整个身子转过来，“人家回去吃是吃现成的，咱俩回去还得自己动手做。”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是想偷懒了。”林奕挑起目光，继续往前路走，身后的屋舍都亮了灯，袅袅炊烟夹杂着幽幽的饭香把他们肚里的馋虫勾地乱窜。
言柯瞧着他不在意的口吻，紧跟着上去，双手背在脑后，“在工地待了一天，想偷懒也是情理之中吧。”
“偷懒是小朋友做的事，大人就该做好表率，别荒废大好光阴。”林奕上下打量他一眼，表情就像在指责对方的想法。
言柯被这番眼神看的浑身不舒服，彷佛刚才自己的言论多么的不成器，“林处，你快把你那教育的目光收起来，都快赶上那些古板的老领导了。”
“......”林奕一阵无语，看向言柯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肃穆。
“年纪也比我大不了，天天严肃着脸，你家那小姑娘没觉的你这人无趣又严正？”言柯很好奇这人跟家人相处的模式。
闻言，林奕不由思考了一下，因为工作忙碌的原因，其实能跟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多，他也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问题。
言柯一直没听到身旁人出声，纳闷的转过头，发现那人竟陷入了沉思，“林处，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都要思考吧？”
“我平时跟女儿相处的时间不多，只知道她对我的任何事情都非常支持，但她内心真正的想法，我好像确实不够了解。”林奕中肯的回答，心中也染上几分歉疚，在做父亲和丈夫上，他的确不合格。
言柯一句玩笑话，没想叫他细想了许多，顿时有些不知所以然，“林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这跟你没多大关系，我确实陪伴家人的时间太短，就好像在一段本该平等的关系里，我始终是被偏袒的那一方。”林奕零零碎碎的想了许多，所有的缺憾就好像从缝口里冒出，汇成无可挽回的愧疚。
“可这并不是你能决定的，不是吗？”言柯反问他，这条死胡同的道，从来都是独木桥走到黑，没有回转的余地。
“......”
“之前你跟我说以后总能遇到尊重我想法的人，虽然现在还没有遇到，但是我觉得总会遇到的，就跟你一样。”言柯望着他，眼底有着羡慕的光彩，“人生何其有幸能遇到懂你的人，你既然遇到了就好好珍惜，别想些有的没的，实在觉得愧疚，那就做出一番成就，让你的家人为你骄傲。”
他一直坚信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古人都懂的道理，现代人也该明白。
林奕很少听到言柯嘴里的长篇大论，好似这个人就是随性洒脱的姿态，偏偏总能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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