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新婚夜
一餐饭吃得不太久，白岚觉得应该给新婚的两个人更多的独处时间。没有客套，没有防备，像一次普通的家庭聚餐，轻松愉快。
这跟沈渺以为的顶级世家不一样，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让她很自在。
“你哥哥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看时间还早，简时序决定陪沈渺走回去以后再去宋家。
“嗯？你想象中我哥应该是什么样子？”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一高一低，浅浅起伏。
沈渺很认真地想了想，“就是那种不苟言笑，抬眼间就能断人生死的大佬形象。”
“你在公司碰到我哥的话，就会看到你说的这个样子了。”
“白岚姐当初为什么跟你哥分开啊？他们好配，而且我看白岚姐在你家那个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白岚试婚纱的那天，哥哥正好有个重要的会，是他陪白岚去的，最终的主婚纱，还是他帮白岚决定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一年他们结婚了，我应该早搬出到这边住了。他们至少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周末我哥也许会推掉一些无关紧要的应酬和会，然后一家人享受家庭生活。”
简时序说得很慢，声音低沉，传到沈渺耳朵里轻轻柔柔的，让她很放松很舒服。
“不，他们可能会有自己的房子，岚姐喜欢住大平层，这么些年，不管我哥怎么坚持，最后总还是会听岚姐的。所以，应该是他们搬走了，我自己还住在这里。”
银白的月光洒下来，与呵出的白雾融为一体。顺着简时序的话，沈渺接着说下去：“应该会有一辆敞篷跑车，偶尔带孩子们出去浮夸一下，家里还会养两只宠物，很小众很小众那种。”
“每周都会去野餐，选那种草坪很软的地方，孩子们可以在上面随意地奔跑。每年绞尽脑汁凑出年假，全家出国旅游一次，爸爸做攻略，妈妈收拾行李。”
沈渺急忙补充：“草坪上有大树，这样晒不到太阳。家里有很大的岛台，每天的晚餐不带重样的。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一定会去看烟花表演。”
简时序笑出声，“迪士尼的烟花表演吗？几十岁了也去看？”
“啧，你怎么这么不浪漫，世界各地多的是地方有烟花表演。还要去挪威看极光，去南极看企鹅。”
说到最后，沈渺已经分不清是在说白岚，还是在说她自己了。
走了不到10分钟，13栋到了。
“到了，我先进去，你早点回来。”
沈渺很自然地转身接过简时序手里几个大的购物袋，扬起下巴笑着对他说。
她迎着月光站着，灿若繁星的眼睛里全是光。
就这么笑着，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娇艳可人。
早点回来。
这句话简时序想了一路。
除了他哥，谁跟他说这话他都会觉得很不自在。
但沈渺说出来他却很舒坦，描述不出的舒坦。
宋家。
宋文景还是被关在房里不准随便外出。
但这次简时序在见宋文景前先去见了宋炜。
“宋叔叔，如果没新的证据再出现，大概率就要移交检察院了。对文景提起公诉的可能性很大。”
宋炜沉默片刻，“就算不公开审理，消息也有可能传出去？到时候被有心人利用了对我们集团的影响能不能控？”
简时序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关键的是，文景现在嫌疑很大。”
“他被判有罪的可能有多大？”
简时序看了眼宋文景，轻叹一口气，“宋叔叔您有单独跟文景谈过吗？”
宋文景满眼的不屑，“他那样的人，怎么敢杀人？”
简时序轻叹一声，“嗯，文景那样的人，宋家的独子，从小辜负了您的期望，不值得您的关注和关心的人，唯唯诺诺的，不可能去杀人。我知道。”
宋炜肉眼可见的不耐烦，“那你说，我该怎么做？”
简时序站起来，双手插进兜里，“你该去了解他，关心他。”
宋文景在屋里打游戏，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序哥，我真没做过，法律会给我公道的吧？”
“法律会不会给你公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放弃自己，应该给自己一个公道。文景，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简时序走过去拿掉他手里的游戏手柄。
“你跟宋飞的事我理解。我理解你在宋飞身上投射的情感，期望得到的认可，我都理解，我也知道为什么，这没什么好羞愧的。
文景，那天晚上你去见宋飞了。你不敢说不是因为不敢面对或承认这段感情，或者说你同性恋的身份，你是不想让你父亲失望是不是？父亲就是父亲，就算他是个不称职的父亲，也没人能代替。去告诉他，去告诉他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有担当的男人。
做你自己，文景。”
宋文景长吁一口气，他突然笑了，“序哥，你怎么知道的？”
不等简时序回答，宋文景继续说道：“我爸知道了吗？”
“你爸爸还在关心你的案子会不会影响集团。”
宋文景慢慢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想要得到爱之前，你要先爱自己，文景。”
简时序习惯性的把车开到了简时安那里，下车后才发现回错了地方。
杜姨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看到是简时序时吃了一惊。
“二少爷，你怎么过来了？”
杜芳陪着沈渺收拾好东西后就回了简时安这边，她一直是简家的住家保姆，现在白天过去帮帮忙，晚上还是要回来的。
“杜姨，习惯了，这就走了。”
杜芳突然有点心酸，觉得简时序有点可怜。虽说新娘子挺漂亮，但两人连恋爱都没谈，就这么随随便便结婚了。
哎，有钱人又怎么样，还不是身不由己。
13栋黑灯瞎火的。
“沈渺？”
简时序打开手机电筒，把脱下的大衣扔在沙发上。
“沈渺？”
他又叫了一次。
“简时序，我在三楼，马上下来。”
沈渺也开着手机电筒，小跑着下楼。
“慢点，这是怎么了？”
看来沈渺跟他一样，是真不怕冷，一套薄薄的居家服，利落随性。
“不知道啊，我看三楼有个小房间没用，就想着以后可以放点我的画具。但是房间的灯太暗了，我就在储藏间里找了个照明灯过去，想着亮点好收拾，谁知才插上一会儿，就停电了。”
简时序无奈摇摇头，“不是停电，是跳闸了。这里的房子户型都差不多，应该也在那里，等等，我去看看。”
沈渺紧跟着简时序，生怕慢一步就会被黑暗吞噬。
“应该在这一块的，沈渺，你也帮我照一下。”
“哦。”沈渺把手机举高。
不知道是地暖温度开得高了些，还是简时序身上的热量过高，沈渺觉得有些燥热。
周围安静得她只听见简时序的呼吸声，她想起一年前纽约的那一晚，喷洒出的热气，滚烫的唇，炙热的身体。
沈渺觉得耳根有点热，有意无意的，忍不住往简时序身上靠过去。
“啪嗒”。
突然刺眼的明亮让沈渺闭了眼。
“啪嗒”。
闸又被简时序反手拉了回去。
手腕被握住，一股力量把沈渺带到墙上。
“啊。”
手机随着声音落地。
她被按在硬邦邦的墙上，借着手机的光线，看清简时序毫不掩饰的眸子。
“怎么，新婚夜已经准备好了吗？”
沈渺明明是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抵在简时序胸前的手轻轻地推了推。
不像拒绝，像邀请。
简时序的手掌一路向下，握在沈渺的腰间，把她用力往怀里一带。
炙热的接触让沈渺的理智彻底崩盘。
不止沈渺，简时序也一样。
不是没有过女人，只是他从来没有这么不能自持的时候。
看来理性、自制力这些东西，在两性吸引之间是不存在的。
简时序在脱自己衣服的时候还能腾出手来脱沈渺的。
沈渺对简时序的执行力是不怀疑的。
纽约那一晚也是这样，他都醉了，还能把所有的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每一步都让沈渺跟着他的节奏走。
察觉到沈渺的走神，简时序重重吻上她的唇，在她条件反射地避让中将她抱了起来。
沈渺全身上下都是热的，她腿软，扶在简时序肩上的手用了些力。
这些反应激起简时序的征服欲，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对着沈渺就这么冲动，又不是没谈过女人。
第一次见沈渺，有惊艳，有好奇，也有被怼后的气恼。
后来在案子中有了接触，又多了几分欣赏。
但这些也不至于让他有此时此刻的冲动。
身体，以及心理的冲动。
借着微弱的光，他看到沈渺清澈的眸子里含着的盈盈泪光。他不再纠结，放慢速度，不急不缓地低头吻下去，很亲很柔，顺着下颚线，从脸颊到脖颈。
他们的身上都有鼠尾草的香味，呼吸交缠间，竟无法分辨是谁更香一些。
简时序抱着她，回到主卧，倒在床上那一刻，沈渺双手抵住了他。
简时序身体往下压了一点，“现在想说没准备好？晚了。”
沈渺红了脸，有点无措，慌忙指了指床头柜，“戴上。”
“嗯？”
“你说不公开的，那是不是也不能要孩子，戴上。”
沈渺有点急了，轻轻捶了简时序一下。
简时序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伸手从柜子里拿出崭新的一盒。
“你买的？”
“不是，我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的。”
“你来。”
简时序扔给沈渺，然后立直上半身，跪在床上，开始取手表。
准备继续的时候，发现沈渺还在弄，低头一看，忍不住笑出声，“反了，这都不会？”
“啧。”沈渺甩手不干了，拉过被子盖在脸上，不再里简时序。
——
沈渺裹着桑蚕丝被子躺在床上不敢动，晕乎乎的，只感觉到身体很黏，还有，听见卫生间里哗啦啦的水声。
脸上有些烫，她知道她的脸肯定红透了。
她有过一次经验，也是和这个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过又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还是这么痛，不知道有没有吓到简时序。
她突然有点懊恼，这段时间应该注意一下身材管理的，以前老是仗着自己吃不胖从不在意身材。
她还在胡思乱想，简时序已经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分神的间隙，简时序的吻又落了下来。
沐浴乳淡淡的香味，让沈渺的头更晕了。
“我说过，我们并不是什么假结婚，更不是契约婚姻，我们是正常的夫妻，虽然我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的，领证那一刻起，我们就算是家人了，这些事很正常。只是我以为我们还需要一点时间。”
……
沈渺有点无语。
“你不去洗洗？还有，等杜姨来了，让她把床单被套送去洗洗，桑蚕丝怎么这么小气，这印记。”
沈渺转过头甩了个白眼给简时序，“我自己洗，不用找杜姨。”
简时序耸耸肩，“随你吧。”
“你什么时候把电闸推上去的？”
“你装睡的时候。”
沉默，长久的沉默。
手机在地上震动。
简时序捡起来接听。
“嗯，现在带齐明珠回来吗？……好，你让大伟先跟她聊，不要太激烈，装得小白一点。好，我大概40分钟时间到。”
简时序挂了电话，一边起身去衣帽间找衣服，一边对沈渺说：“易泽把齐明珠带回来了，我要回趟局里。”
“我跟你一起吧。”
简时序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渺，“就这样？算了，你在家休息吧，我先去审审她。”
沈渺从床上站起来，忍住酸痛，“10分钟，你给我10分钟就可以了。”
简时序愣了一下，别过脸点点头。
在回分局的车上，沈渺对简时序说道：“昨天忘记问你了，宋文景怎么说？”
“我想他会向宋叔叔坦白。”
“坦白什么？”
“坦白他是同性恋，程小娇死的那晚，他和宋飞在一起，他没杀人。”
沈渺点点头，似乎是自言自语，“那他的嫌疑就算是洗清了。”
简时序没说话，他没这么乐观。
就算宋炜接受了宋文景同性恋的身份，也不可能接受他跟宋飞在一起。不仅不接受，还会千方百计隐瞒，不可能让这事儿公之于众。
再悲观一点，宋炜连宋文景同性恋的身份都不接受，那他更不可能让宋文景那晚真正的行踪公开。
所以，无论哪种情况，宋文景真实的不在场证据都不会被公开。
他只有寄希望于拿下齐明珠，让宋文景摆脱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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