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收留
蟠龙国赫赫有名的女财神，每天早起的第一件事是喂鸡，手里的秕谷洒在鸡舍里，看着一群拳头大小的鸡仔欢快的样子，萧佳人便带了一丝笑意。
杨氏从灶房里走出来，撩起围裙擦了擦手：“佳人啊，吃早饭了。”
“知道了，娘。”萧佳人答应一声，把最后一把秕谷洒到鸡舍里，顺手把葫芦瓢放在木栅栏上挂着的竹篮里，转身到井台前洗漱。
杨氏就靠在门旁看着自己的闺女，她觉得这几年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如果不是一抬头就能看到占地极大的萧家大宅院，她更愿意相信自己一家还是相依为命的时候。
全变了，只有自己这个闺女没变，她最好的衣服是细棉布的，吃得是园子里中的菜，做的是所有农家孩子都做的活儿，喂鸡，割草喂猪，田里劳作。
“娘。”萧佳人擦干净了手，回头竟看到杨氏眼里有隐隐的泪光，过来轻声叫她。
杨氏回神儿，擦了一把眼角转身进了灶房：“拿了碗筷进屋，咱们吃饭。”
娘俩刚端起碗筷，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了，并且不是一个人。
从开着的窗子看出去，就见到一身月白色长袍的姚慕远和曹婆子进院了。
杨氏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着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萧佳人，伸手握了她的手：“闺女，娘给挡了回去。”
萧佳人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不用了，刚好也和他打听一个人。”
“石头媳妇儿啊，老婆子我是又来登门了。”曹婆子老了，头上一根儿黑头发丝儿都没有了，不过身板倒是硬朗的很，走路依旧带风，永远不离开手的还是那根都包浆了的大烟袋。
杨氏迎过去：“您老人家来都是好事，进屋坐。”
曹婆子大半辈子就看人了，笑呵呵的跟着杨氏进屋。
萧佳人和她说了两句话，迈步出去了，迎上了站在外面的姚慕远。
“许久不见了。”姚慕远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自带一股清风朗月的态度，如今，他是青叶县的县官，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地方，只是因为心里的牵挂，没走。
萧佳人笑望着姚慕远：“是啊，好久不见。”
就像是多年老友一般，两个人并肩往武河边儿走去。
屋子里，曹婆子几乎都要趴在窗户上了，头也没回：“石头媳妇儿，你看这事能成不？”
杨氏没说话。
“我觉得姚家小子是高攀了，不过咱们家佳人也不小了，该有一个家了。”曹婆子回身坐在凳子上，点了烟袋吧嗒抽一口：“石头媳妇儿，你别瞒着我，那个小猎户到底哪儿去了？”
杨氏想了想：“婶子，那我就说了，乔谦修是国商乔家的大少爷，这些年都在上京。”
“啊？”曹婆子愣住了，原本有些昏花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这么说，他和咱们佳人？”
“不知道啊。”杨氏摇了摇头：“当年佳人送粮食去上京，回来之后的事情您都知道了，这孩子不说，我这个当娘的舍不得问。”
曹婆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咋的，佳人可是我老婆子这一辈子见到过最特别的孩子了，你说她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就不想着成家？”
突然一拍大腿：“哎哟哟，看我这老糊涂了，佳人是心里还有那个小猎户啊，不然咋一直住在这里哟。不行，我得给姚家小子的事儿回了。”
“您老别操心了，佳人说她自己办。”杨氏给曹婆子递过来茶：“婶子，这孩子啊，没本事操心，有本事也不省心，要不是怕做错了，我就去找乔谦修这小子了，到底怎么回事，也得给个话啊。”
“可怜见的。”曹婆子拍了拍杨氏的手背：“这事儿不好办啊。”
*****
河水依旧是流的湍急，这两年萧佳人不是没想过动武河，不过最终放弃了，毕竟武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河两岸的稻田安全许多。
姚慕远几次要开口，都没找到合适的词儿，只能干着急的暗暗搓手。
“慕远，我和你打听一个人。”萧佳人停下脚步，看着武山。
“谁啊？”姚慕远站在她旁边。
萧佳人偏头看着他的侧脸：“李绍先。”
姚慕远的心往下一沉，半天没说话，转过头看到萧佳人晶亮的眸子，叹了口气：“他如今是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上京有一处宅子是乔家二少爷赠送的，平日里倒也是夹着尾巴做人的。”
“你倒是了解的很细。”萧佳人别开目光，原本这个人都不值一提，可现在不同了，皇位上坐着的是小平安，许多事情都要先一步想到了才行。
姚慕远心里发苦，他当然了解的很细，因为那个人和萧佳人之间有瓜葛，凡是和她有关的人，自己都很仔细的查过的，当然不会漏掉李绍先。
“佳人，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姚慕远迂回的问了这么一句。
萧佳人抿了抿嘴角：“还和以前一样，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平日里侍弄田地，这辈子应该也就这样了。”
“如果我想高攀，与佳人……。”
“慕远啊，许多事情，不可强求。”萧佳人转过头笑意更深了许多：“看，我们这样做朋友不是挺好吗？今年秋收之后，青叶县会在新帝面前露露脸的，作为县官的你任期已经两年了，该往上升升了，以后官运亨通的时候，便会觉得青叶县也好，我萧佳人也好，都是故乡的一景。”
姚慕远尴尬的笑了：“也是，不可强求，佳人，当初我不过是勾家庄的里正，如今是青叶县的县令，以后不管官多大，见到你都会觉得心里有些发虚。”
“所以，这样的女子更不适合白头到老的，好啦，明日我让谷雨给你送去一些东西，也祝慕远官运亨通。”
萧佳人虽是笑着的，可姚慕远知道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来都没有近过，即便是他多次登门，如今更是带着媒人上门，她终不是自己的。
想开了，便轻松了许多，笑道：“那慕远就要多谢女财神赐福了，他日若是慕远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一定会不遗余力的。”
“不如，做个司农卿，挺好的。”萧佳人可没忘记魏云泽，这两年想过许多次在上京的种种，其中魏云泽眼里的杀意，她印象很深。
姚慕远眼睛闪了闪，笑而不语。
两个人沿着河堤走了一会儿，才转身往小院走来。
小院门前，曹婆子巴巴的望着这边儿，杨氏站在她旁边，两个人都有些急得站不住脚了。
刚见到两个人的影儿，曹婆子紧着就过来了：“可算是回来了，姚大人啊，您是打这儿就回去，还是到老婆子家再走啊？”
姚慕远微微挑眉。
曹婆子递眼色递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这就走，老人家辛苦了，慕远就不送您回了。”姚慕远看到了萧佳人门前有一匹马正优哉游哉的吃草，旁边还趴着一头壮硕的金钱豹，心里已经了然了。
杨氏扶着曹婆子：“姚大人放心，我送曹婶子回去就是。”
曹婆子连连点头，拉着杨氏转头就走，小脚老太太走的那叫一个快。
“佳人有客，慕远先一步告辞了。”姚慕远微微躬身，转身大步而去。
萧佳人站在远处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到了门口，看着院子里正在劈柴的乔谦修，心里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欢喜、酸涩、亦或是恍如隔世。
“我猎了几只山鸡，好的放进了鸡舍，剩下两只怎么吃？”乔谦修抬头，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子，望着萧佳人。
萧佳人走进来，到他跟前停下脚步：“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无处容身，你收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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