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爱让人失去方向
“不上车么？”
年轻男人的声音清朗，长长的手臂越过中控，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苏唯抱臂站在路灯下，眼神里的防备挺伤人的。
肖朗似看不到，还跟她开玩笑：“再晚一些，这里连个鬼都不会有了。”
苏唯：“有人来接我。”
肖朗把车熄火：“行，那我陪你等到那个人来。”
苏唯：“不用你陪。”
肖朗：“是我找不到停车位，只能在这里暂时停一下。”
苏唯放眼看向四周那空旷到几乎看不到几辆车的巨大空间，扭头往另一个路灯走。
她走，他又发动车子，低速跟上。
走了一段，苏唯确认甩不开他，出言讽刺：“你不是没地方停车？”
肖朗不开玩笑了，好脾气地道：“这里晚上真没人，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拿自己的安全赌气。”
见她没反驳，肖朗又劝：“我是真的在附近，也要回市中心，顺便兜你一程。”
他没撒谎，从她发信息到他出现，前后不过十分钟，附近也正好有他的项目地。而肖朗接下来的话更是打动了她：“你不是说还做朋友？朋友的车，总能坐吧？”
苏唯深呼吸，她说有人来接她是假的，这里离市中心一个多小时车程，如果不想让岑宁和朋友们久等，她别无选择。
肖朗又一次帮她开了车门，动作潇洒，笑容坦荡。
车门被她关上，肖朗的车里有歌声。
二次元，日语，听不懂，但她能感受到歌曲中燃烧的中二之魂。肖朗还是那个肖朗，保持着他的样子，似乎没有因那场她想忘记的尴尬而改变。她微微放下心，告诉他地址，但不想与他聊天，挺没礼貌地掏出了手机，埋头自己刷。
肖朗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选择专心当一个司机。
祝苏唯生日快乐的微信很多，她一个一个回复感谢。父亲苏文泓在群里说“生日快乐”，底下一句应和，让她发红包。苏唯发了一个红包，岑宁的信息正好进来，问她为何还没到，她只能说快了。
苏家没有吃蛋糕的传统，只早上妈妈按老传统给她煮一碗长寿面就算过好了。晚上的生日聚会，是苏唯上大学以来才有的，最早由她的宿舍室友们发起，宁宁认识她并加入以后，迅速反客为主，成了聚会的组织者。
因此，今晚的聚会是女生局，连唐岑约她，都得给这个聚会让道。
马上就能见到她的好朋友们，苏唯把信息回得飞快，屏幕的光线映出脸上的笑容幸福。
车里的音乐忽然弱下去。
肖朗收回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轻声发问：“你是去找他吗？”
苏唯头也不抬：“是。”
肖朗：“噢。”
他不再说话，车里的音乐声渐强，苏唯注意到音乐的风格变了。
巴萨诺瓦，英语，听得懂。
轻松柔和的女声慵懒地唱，歌词浪漫，语调性感。
「一切可在顷刻改变，什么都能在黑暗中发生；」
「爱让人失去方向，秘密不能分享...」
她听得有些介意，伸手去换台，被肖朗按住了手。
“好好开车。”她低声斥他。
“我想听。”他坚持。
苏唯松手，他也松手，两人谁也不看对方，却用心在同一首歌上。
它唱，爱来得毫无预警；它唱，只有我能顺遂你的心意；它还唱，抱歉让你承受秘密恋爱的折磨，也许这更让我痴迷。它唱着他说不出口的话，听得她如坐针毡。
一曲毕，肖朗主动关了音乐。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人紧张，苏唯看向后视镜，恍然发现周遭漆黑一片，并不像市区该有的那般灯火通明。
地方，不对。
一种荒谬的感觉顿时占领高地，苏唯也不打算质问他什么了，冷声道：“停车。”
肖朗听话地靠边停下了车。
她去推车门，却上了锁。
“开门。”
肖朗转过脸看她，车内的微光映出他的轮廓，很英俊。
但苏唯无心欣赏：“开门！”
他开口，声音很轻：“这么讨厌我吗？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她也很轻：“是的，我讨厌你。”
他居然笑了下。
说是笑，却不让人觉得喜悦。肖朗解开安全带：“那我就多喜欢一些，把你缺少的那部分喜欢补足好了。”
他整个人倾身过来，苏唯背过身躲开，尖叫道：“你走开！”
“咔”地一声，车门开了。
肖朗礼貌地后退，收回帮她开门的手：“老车，锁坏了，要按着那个按钮手动开门。”
苏唯有些愣。想起今天两次都是他给她开的门。
他没想关她。
肖朗接着道：“前面一百米有个地铁站，本来想送你到那里的。从地铁站过马路，对面就是你想去的地方。我不会给你送到门口...我，不想见到你跑向他。”
他看她的眼神依然那么清澈：“苏唯，不要给他当地下情人。即便你不...我，我也希望你还是你，不要因为爱谁失去你的方向。今天你长大一岁，我很开心，也祝你开心。”
苏唯怔愣地望着他，还是肖朗提醒她，去吧。
她惶然逃走，跑得根本不敢停下来，像一只逃命的兔子，一头撞进了岑宁的怀里。
“啊哟哟哟...”岑宁一把扶住她，“我说来不及了是忽悠你的，倒也不至于这么急，喘成这个样子，后面有鬼吗？”
“哎呀呸呸呸，看我都瞎说什么。生日快乐啊我的宝宝！”
“唯唯？你怎么了？哭什么呀？”
苏唯被岑宁抱着，嘴里回应着说没事，脑子想起车里的歌词还唱——
「我并非感情用事，但今晚的你让人着迷」
她摇摇头，无奈将这份她不能回应的喜欢抛进夜里。
岑宁一如既往地靠谱，将聚会安排得完美无缺。女孩子们的快乐很简单，几个月未见，苏唯将前舍友们一个个抱过去，激动得像个小孩。
吃饭、唱歌，吹蜡烛。三个愿望，一愿家人朋友平安，二愿工作事业顺遂，最后，她许下一个自私的小愿望，希望肖朗找到喜欢他、他也喜欢的人。
蜡烛由明到灭，变成一缕烟尘飞上天空，鼓噪的欢呼声响起，新的一岁来到了。
包间再次响起歌声，姑娘们都有些忘我，虽不至于放浪形骸，倒也有些不成样子。正在兴头上，门忽然开了，风度翩翩的男人不请自入，丝毫看不到定格住的姑娘们似的，微笑着道：
“姑娘们好，我是丰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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