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陛下的态度

“若孙女能得到文臣的支持呢？”沈如筠缓缓站起身，绕到祖父身后为他按摩肩背和双臂。

“除非你能得到左丞相的支持，否则，希望渺茫！”沈老太爷说到这，幽幽吁了口浊气，轻声道：“如筠，是祖父对不起你，当年若非祖父拒绝陛下让你带兵出征的提议，又推荐了萧亦然……”

“祖父！”沈如筠打断祖父自责的言辞，笃定道：“请您相信孙女，孙女昨儿个既敢打萧亦然的脸，便是不怕同他结仇。”

“如今之所以在明面上维系两家关系，也不过是不想给对方明着针对打压的机会罢了！”

“你就这般自信？”沈老太爷有些讶异，他回首朝身后看去，孙女逆光而立，那张英气的脸在暗淡的月光下显得并不真切。

“孙女不会拿祖辈打下的基业开玩笑！”沈如筠手上动作不停，语气依旧平静而笃定：“若孙女没有胜过萧亦然的把握，早就在昨日闹到陛下面前求陛下做主，夺回萧家少夫人这个身份。”

“祖父，孙女所做一切，不是为了争一口气，争自己这张脸面。”

“……”沈老太爷嚅了嚅唇，抬手轻轻拍了拍孙女的手背，颇为感慨道：“如筠啊，你长大了，是个能顶事的聪明孩子了！”

言罢，他顿了顿，又无声叹了口气：“或许，你早已能顶住我们沈家门楣，是祖父轻看了你！”

“祖父莫要多想！”沈如筠反握住祖父宽厚的大掌，一字一句沉声道：“等萧亦然四年是您的选择，亦是孙女的选择。”

至于从军一途，或许四年前朝廷无人可用时是条坦途大道，可只要有足够本事，再暗淡的前路她都能走出花来。

听得孙女安慰，沈老太爷不再多言，只是一双眸中添了些许浑浊。

陛下昨日说什么来着？陛下说，只要如筠愿意，她依旧是萧家的少夫人。

在他拒绝后陛下又说什么来着？陛下说，姑娘家气性不该如此大，如萧亦然那般年少有为的男儿，多得是女子前赴后继，意外换亲，林楚楚自是要往上扑，萧亦然把持不住很正常。便是成亲当日把持住了，日后也会纳妾，如筠当有容人之量。

从始至终，陛下不曾驳斥萧亦然半句，更别提将人招入宫中训斥。

甚至于，面对他的一再拒绝，陛下只觉他不知好赖，最后随意赏了点金银首饰以作安抚。

沈老太爷越想越感到心堵，沈国公府明明还在，却好似已经没了般。

正郁闷着，太阳穴处传来轻重得宜的按揉感，将他烦躁的心绪一点一点抚平。

沈如筠给祖父做了一整套按摩，又亲自侍候祖父再度躺下休息，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沐浴在暖黄色的晨光中，她抬头看了眼冲破云层的太阳，微微眯起双眼。

“小姐！”傅容迎上前在自家小姐身侧站定，顺着对方的视线抬头看去，很快难受地偏开视线：“小姐可是心里不舒服？”

“没有！”沈如筠摇头，缓缓收回视线。

“小姐放心吧，我会尽力说服老太爷让他帮你的！”傅容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意味。

“不必！”沈如筠抬手制止，说话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陛下昨日的态度，已是让祖父神伤，心中对我存了内疚，之所以依旧不帮我，想来有他的难处在！”

闻言，傅容微微皱起眉头，关切道：“小姐一人可能行？”

“荣姑姑，如筠并非一人！”沈如筠莞尔，抬眸迎上妇人视线，温柔道：“如筠有祖父和您的支持，有水彤等好友的鼎力相助，有爹娘旧部的帮衬，绝非那撼树的蚍蜉！”

“小姐……”傅容唇瓣翕动，半响扯出一个明媚的笑脸：“我相信小姐！”

“我先回去了，祖父这边劳荣姑姑多费神，近日祖父若夜间练武，荣姑姑拦着些！”沈如筠轻声嘱咐罢，抬手抱了抱妇人，旋即抬脚大步离去。

傅容直愣愣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拿到英气笔挺的背影，眼中有泪光闪动，很快被她压下。

她家小姐，明明尚未经过战事的洗礼，怎就越来越有老爷夫人的风姿呢？

兴许，小姐一直是这样的，只是她在老太爷和已故的老太奶的期盼中藏得极好，直到沈家被卑鄙的萧亦然推入穷巷，她方才展露出真实面目。

沈如筠不知傅容所想，此刻她步伐匆匆，直奔自己居住的长风院而去。

入了长风院，就见好友崔水彤坐在桌前吃着香喷喷的早膳，而被她派去法华寺还愿的五福六喜也在今日回到院中。

沈如筠面上一喜，抬手将左右屏退：“五福六喜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院中丫鬟齐齐应声，旋即鱼贯而出。

沈如筠缓步行至桌前坐下，在好友好奇的目光中执箸夹起一个包子送入口中，不疾不徐道：“事情办得如何？”

“回小姐的话，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五福上前一步，恭敬回禀道。

闻言，崔水彤急忙咽下口中吃食，低声询问道：“如筠，你让他们去办什么事了？”

“撞车！”沈如筠言简意赅答罢，瞬间感受到一道几欲吃人的视线。

她抬眸对上好友控诉的视线，眼眸弯了弯，平静地投出一颗惊天巨雷：“我让她们在长安街主街安排车马撞击林楚楚乘坐的马车！”

“什么？”崔水彤双目圆瞪，不可置信道：“沈如筠，你没疯吧？”

林楚楚虽然出身低微，可她如今是萧亦然这个风头正盛的战神将军的正妻，如筠这个时候安排马车去撞林楚楚，简直就是平白派人前去送命！

“放心吧，我好得很！”沈如筠悠哉悠哉啃着大肉包子，从容不迫道：“你且等着看好戏吧！”

闻言，崔水彤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会早料到会有今日吧？”

五福和六喜五天前就被安排出去了，难不成，去法华寺还愿是假，暗中有事密谋是真？

“我给过萧亦然两次机会的，是他不要，那便怪不得我了！”沈如筠耸耸肩，在好友惊诧的目光中夹起第二个大肉包送入口中，享受地眯起眼睛：“今天的大肉包子蒸得可真香啊！”

崔水彤：“……”

丫的，她就不该担心这个心眼多如莲藕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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