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咬人
谢凛目光如炬,极具压迫性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郝有德,并问:“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早在一个多月前,是阿武第一次讹我。一下子就讹了我三千两啊。”
“因为什么?应该和庆龙山上的白骨有关系吧?”
郝有德抿了抿嘴唇,恰似百般不愿的提起这件事,吞吞吐吐着:“就是吧……”
“快点说!”
“庆龙山上的那片药田不光是我家的,还有一部分是广善堂的。我本来想要以高价收购广善堂的那部分,但是文家不干。但我确实是有拓展这片药田的需要,将利益最大化。既然文家不同意卖,我也就没强迫。我在这片药田再往深山里延伸,反正我能把天宁医馆做大,这点小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我为了扩充药田,苦心栽培稀有药材,加大了人力的投入,就雇了不少山下的村民上来开垦种地。本来是一切顺利,按照我设想的进行。谁曾想……还是发生了意外。”
“发生了什么意外?”
“庆龙山上本来就是荒无人烟的,地势险峻根本就没人了解。一个多月前的一场大雨,造成山体坍塌,这些工人们挖得太深了,最后都埋在了地里。”
“埋在了地里?”
“嗯……对。”
“一共多少人?”
“满打满算……应该是十二个人。我是按照人头给的银子,这个我记得很清楚的。因为事故发生了之后,我很慌张,不敢跟任何人说,想要不了了之。但总共十二个人全部在同一时间里失踪不见,如果他们的家属联合去官府报官,调查起来的话。我肯定是逃不掉的。倒不如封了他们的嘴来得实在。”
“所以呢?”
郝有德的语气越来越理所应当:“我觉得我没什么可挑剔的了。总共是十二家,我每一家都赔偿了一百两银子,别说是普通百姓一辈子了,就是几辈子也花不完啊。这件事在我的调和之下,就这么解决了的,这十二家也没有什么异议可说。”
谢凛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你用一千二百两打发了十二家。结果到了最后才发现还落下了个阿武这个事件知情者没有打点,果断给了他三千两,本王说的可对?”
郝有德对此解释道:“王爷,真不是我主动给的。是阿武威胁我,如果不给他这三千两,他就一定会报官。所以这次也一定是阿武碰巧将那些骸骨挖了出来,借机将这件事给翻了出来,以便再次威胁我。”
谢凛明亮的眼眸正注视着郝有德,内心的疑惑油然而生,稍稍皱眉着问:“本王听到这里,还是很不理解。暂且不说那些骸骨到底是不是阿武挖出来的,你为何要将尸体原封不动的埋在庆龙山上呢?还有,阿武既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你却还是选择并容忍他留在庆龙山上当守山人,这是为什么?”
“我之所以将那十二具尸体埋在那片药田里,一是因为其中有养分,可以滋养我种下的药材。再来就是,埋在别的地方要是哪天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挖出来了怎么办?我是真不放心啊,王爷。”
能将人尸形容成养分,而且又说得这样轻松简单,这些话这种态度真让人为之惧怕。
郝有德又说:“至于阿武,我从始至终都没让他知道我处理尸体的地点是在庆龙山上,他就只知道死了十二个人而已。所以,他肯定是因为这次白骨从山上滑坡了下来,这才暗地里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继而有了让他继续威胁我那八千两的机会。”
“还有,我之所以会将阿武留在身边,也是因为不放心。万一他去了别处胡乱说上一气,我的事情早晚得漏。倒不如让他留在我眼皮子底下,也好管,更安心。”
听到了郝有德这番看似聪明的话语,谢凛竟然笑出了声,那笑容满是对郝有德愚蠢的嘲讽。
郝有德神色间有些许困窘,现在回想起来,也知道自己想法是有多荒唐。
“尸体埋在何处?”
“就在我的药田地里,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但是阿武的伤真不是我打的,我是想要打他来着,但我没下手。”郝有德竭尽所能的为自己开解,还振振有词假装正直的说:“王爷,我郝有德光明磊落,是我做的事情我肯定人。十二条人命我全都人,阿武真不是我动的手。”
“而且我为何要在我家后门打人啊?我这么会处理尸体……”
“听起来,你还挺引以为傲的呢。”谢凛继续逼问他:“这件事完了,你以为就彻底结束了吗?广善堂的人骨碎片,祛暑汤里面的番泻叶,还有几个月以前在广善堂开药的怀孕妇人药中的红花,你敢说跟你没关系?”
谢凛逐渐暴怒着低吼,吓得郝有德直哆嗦,心虚得压根不敢抬头,但还是小声的为自己辩解:“王……王爷,我承认那祛暑汤和红花都是我弄得。但正常的生意竞争也是情理之中的嘛。”
谢凛拍桌而起,指着他怒吼道:“把人家孩子打掉了也是正常生意竞争?”
郝有德侧着身子坐着,不敢直视谢凛的眼睛,嘟嘟囔囔道:“谁让她倒霉轮到她了呢。不过后来那名妇人不再信任广善堂了,倒是来了天宁医馆,我明里暗里的也给了她不少的补偿,也算够意思了。那堆补品可是她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呢。”
谢凛咬紧了后槽牙,下颌露出了精致而锋朗的完美弧线,咬紧牙关并保持冷静的问:“所以广善堂那些白骨碎片也是你了,对吧?”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郝有德连连摆手,倍感惊慌道:“那些人骨头全被我埋在土地里了,我何必挖出来扔到广善堂去,岂不是自讨苦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真的巴不得没人知道那些骨头啊。”
郝有德认怂归认怂,但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问心无愧四个字对于郝有德这类人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对此,见到谢凛要走,郝有德还特意斗胆追问了一句,:“王爷,我该招的全招了,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所以……什么时候能放了我啊?”
谢凛回眸,眼神凌厉狠毒:“落在本王的手里,你觉得你还有出去的机会吗?”
说完,谢凛拂袖而去。
许倾一直站在门外旁听着里面的审问。
现在的谢凛心里拿不定主意,做不出判断,他问许倾:“你觉得广善堂的白骨碎片还有阿武的伤,会不会是郝有德所为?”
许倾若有所思的捏着自己的下巴,明亮的眼眸中略微带着疑色,思虑后却说:“首先是白骨碎片这个问题。按照郝有德的角度出发来看,他几乎是不可能用庆龙山上的人骨去故意祸害广善堂。除非他和广善堂还有私怨,他手里还有其他的人骨。这一点,我们应该现在上山挖出所有的尸骨,我来比对一下,就大概能知道广善堂之前的人骨碎片,到底是不是那帮遇难的人。”
谢凛听着许倾所言,亦是眉头紧锁。
许倾:“再来,就是阿武的伤。阿武受伤,郝有德确实是最大的受利者,但一旦出手不善后的话,他也是第一个被怀疑的。王爷发没发现,郝有德做事看似愚蠢,但实则是过于保守。他胆子小且心术不正,但行为处事绝对的利益优先,用钱来解决一切后患。阿武威胁他已经不止一次了,但凡他知道阿武倒在了门口,你觉得他能让咱们有发现阿武的机会?哪怕只是后门?”
谢凛沉思了许久后,脑海之中的疑云在逐渐的拨云见日,:“若是这般,本王可不可以认为,是某个知晓郝有德这些脏事的人,借此机会打伤阿武只是想要陷害郝有德,甚至我们在庆龙山上发现了的白骨,也是此人故意翻出来的?”
二人目光交汇间,各自的脑海里只浮现出了一个地方……
甚至就只是一个人名。
文九成?
许倾自是不相信是文九成,但是这件事已经非常直观的摆在了眼前,外加上郝有德已经承认了的对广善堂的恶行,他们之间的积怨已深,完全是有可能的。
许倾拉住了谢凛的胳膊,对他说:“要不然这样,现在是半夜,不方便行动。等明天一早,王爷押着郝有德上山挖骨,带回来给我看看。”
“那你呢?”
“我自是去广善堂,问一问文九成。文九成的脾性,如果真是他的话,应该也不会藏得太深。我们分头行动,总归是会快一点。”
“也行,这样一来,你也省的再爬山了。”
“王爷,您真是天底下最会说话的人。”
“难道不是吗?”谢凛不太放心许倾,便说:“本王派几个得力的下属跟你一起去吧。毕竟你这体格……”
谢凛大手一挥,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许倾那纤薄瘦弱的小身板儿,实在弱不禁风。
反正许倾自己不觉得自己弱,那就不算弱。
“等王爷娶回家一头母牛,不仅能干活,还能喝奶补身子呢,肯定比我完美。”
“你再说一遍。”谢凛伸手便扯住了她的脸蛋,许倾的脸蛋子在谢凛的拉扯下出现了滑稽的形变。
“松手!你松手!”
“还乱说话吗?”
“不了,不了。”
谢凛这边刚要撒手,许倾张嘴咬了他一口,顿时吓得谢凛既吃惊又错愕,看着手上的牙印,万般不信这是眼前这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是你先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没错。”许倾理直气壮的说。
谢凛看着手上的牙印,竟哭笑不得:“你都咬出印子了,属狗的嘛?”
“所以王爷这次知道了以后要小心一点儿哦。”
谢凛仿佛在微笑的下一秒带着掐死她的决心,心满意足的点点头:“本王现在算是明白了,混熟了就不怕本王了。现在都敢咬本王了,你行。”
许倾自是无所顾忌的说:“那王爷要是不满,大可以跟外面的人控诉啊,您就说您的王妃把您给咬了,或者是您被王妃给咬了,我是不在乎。”
许倾就不信一向爱惜面子的谢凛能干出这种事来。
谢凛现阶段属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一也就是能说说狠话过过瘾。
“赶紧给本王滚回王府。”
“王爷您呢,您不回去休息的么?”许倾一是好奇,二是这深更半夜的走夜路,有点不舒服。
谢凛答:“本王要养伤。”
说完将自己被咬到了的手伸了出来。
“我没跟你开完笑,我是认真的,王爷您不能一夜一夜的不睡觉。你就跟我回去呗。”
许倾如此关系他,倒是让谢凛心里暖暖的,他对她解释说:“刑部有床铺,你上次去换衣服不是也见了吗?本王在那边凑合一宿就是了。”
这时,许倾的笑颜渐渐展露出来,搂住了他的腰身并缓缓摇晃着,与他商量着:“那我也在这儿对付一晚,行不行?”
谢凛嗤之以鼻的表情稍纵即逝,撇了撇嘴:“也行吧。”
随后,谢凛真的将她带到了他自己的书房里。
这里有一张床,睡一个人宽裕睡两个人窄小。
谢凛指了指床,并说:“你自己合衣睡吧,本王这里的东西没那么全。”
“好。”
“本王估计你今夜被突然吵醒,怕是睡意很难再有,索性不打扰你了,多睡一会儿明天还要早起。”
“王爷您呢?”
“本王现在还不困,想要看点书什么的,你自己且睡吧。”
谢凛怕打扰她睡觉,就只是点燃了一根火光微弱的蜡烛,打算借着光看书。
许倾真就不理解谢凛这种行为……
隔着屏风,许倾不禁嘟囔了一句:“看那么多书也没见多有文化。”
夜里很静,谢凛耳朵极尖:“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但是谢凛还是听见了的,对此反驳:“本王三岁便识得僻字,五岁诗词歌赋,对答如流七岁熟读兵法,十岁弓箭骑射俱佳……”
“停!”许倾真怕谢凛数到他自己二十岁,又忍不住躺在床上悠闲自在翘着脚,反驳他说:“王爷,我觉得吧,诗词歌赋这方面对您帮助真不大,因为您也用不到什么正地方。”
“还有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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