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大军出征
“哦？”老夫人觉得她这说法有趣，就问崔瑜：“怎么讲？”
崔瑜低声道：“就像先前大太太替卫家舅爷买官时的做法一样，孙女猜，娘娘是知道了府里前日递进宫的折子，所以叫人告诉祖母，她对您的决定十分理解支持，若是大太太对此不满，闹了起来，她愿意替您劝说大太太。”
她将松儿的说辞猜的大差不差，老夫人便转头看向她，“那瑜姐儿的意思是，咱们这位孝惠娘娘觉得，她能劝的住大太太？”
“实则不是劝，”崔瑜轻轻摇头，“娘娘是打算跟大太太摊牌了。”
细枝末节的事情上，大太太虽然肯听崔瑛的话，但这却不代表，她愿意接受崔瑛的劝说，改变自己的思想。
否则，崔瑛也用不着拐着弯让大太太被关在府里禁足了。
可崔瑛是个足够聪明，也足够果决的人，她自有自己的办法，能够击垮大太太那套单纯基于血缘的行事章法。
譬如只要她肯向大太太说清，自己在买官一事里，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情，顷刻便可以击溃大太太全心信赖血缘的想法。
连亲生的女儿，都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更何况是什么旁的亲戚呢。
凭大太太的承受能力，大概是真的会大病一场的。
日后再看到卫家的人时，她便很难不去怀疑卫家人的用心，即便是一时被他们哄劝住了，那替卫家人捞起好处，应该也不会像原本那样尽心尽力了。
这里面的因果，崔瑜看清了，老夫人也看清了，即便她已然看出了崔瑛的变化，可她主动提出的这招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仍然令老夫人感到心惊。
这份心惊，不只是为了崔瑛的狠绝。
老夫人不得不承认崔瑛的这个法子好，甚至也不得不承认，唯有崔瑛能够做成这件事，但她不由去想，崔瑛为什么这么期待得到自己的认可呢？甚至为此不惜与她的生身母亲决裂。
她曾经以为是为了长房，可是如今为次子请封世子之位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崔瑛竟然也没有丝毫的不快，那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老夫人这样想着，便也这样问了出来。
可是崔瑜这次却没有很快地回答她。
崔瑛想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于骇人听闻，可是皇位之上坐着的人，那样聪敏睿智，又那样自矜自负，他既不会留给崔瑛得逞的机会，也不会因此牵连对他有用的崔家。
因而，崔瑜不想将崔瑛真正的谋算说出来，徒惹老夫人心忧。
“祖母，”崔瑜稍稍垫起脚尖，凑到老夫人的耳边，悄声问，“您觉得当今圣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夫人怔了一怔，跟崔瑜对视一眼，倏然笑道：“虽则潜龙在渊，但不失为天纵英才。”
“那咱们就专心做个有用的好臣子吧，”崔瑜也跟着她弯起了唇角。
老夫人好笑地点点她的额角。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的飘落着，直到第二日天空才放了晴。
“是个好日子，”老夫人看着屋子里的儿孙们笑道，“希望国朝出征的将士们也能尽快凯旋吧。”
崔瑜姐妹几个好不容易得了出府的机会，已然是等不及了，这会儿听到老夫人这样说，崔珍便兴致勃勃地站起身道：“我朝将士骁勇善战，又是得上苍护佑的正义之师，自然可以无往不胜，孙女今日有幸能一观大军风采，回来之后，定然向祖母好好说说他们的风姿！”
除却大太太之外，大家都被她这副像是要去观兵检阅的样子逗得笑了起来。
老夫人又叮嘱了他们几句，便放他们出去了。
三军祭天地、告庙、祭军神，整齐有序地向着西北边陲的方向开拔。
百姓争先走出家门，等候在道路两侧，欢送征西大军。
帅旗之前，裴昭一骑当先，银枪白马，格外英挺俊逸。
他行至城门，似有所感地抬起了头，只消一眼，裴昭便将茶馆雅座前那个凭栏而立的身影望进了心底。
这是他钦慕了四年的姑娘，纵然她戴了帷帽，他又怎会不识她。
裴昭又想起了月前他们在广梁府的茶馆里并肩作战的那一幕，那是他与她相离最近的时刻，近的只要他稍一留神，便可以听到她轻浅的呼吸。
但之后回想起那时，相较欣喜，裴昭心里却满是后怕和担忧。
若是有的选，他宁愿不要那次相处的机会，也不愿看她身处险境。
现在，他即将要去与京师、与她相隔万里的地方了。
那里有她珍视的父母兄长，也有他们共同在意着的国朝百姓。
他会带着军功回来见她。
崔琬站在崔瑜身边，眼看着骏马之上的少年回眸，心脏不由自主地跳漏了一拍。
他在看谁？
崔瑜已经是太后属意的后妃人选了，崔珍更是从来没有入过崔琬的眼。
那便只能是在看自己了。
崔琬这样想着，面颊便微微有些发红。
知好色而慕少艾，如自己这般出色的窈窕淑女，有人倾慕也是应当的。
只是不知道她那小肚鸡肠的嫡母，肯不肯看着自己这个庶女的婚事，好过她的亲生女儿。
但若是裴小侯爷上门求娶自己的话，嫡母应该也是不好拒绝的吧？
就算是嫡母暗中阻挠，崔琬也有的是法子哄住大房那个蠢妇，让她帮着自己促成这桩婚事。
她冒着风险，把那蠢妇从禁足的窘境里解救出来，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发善心帮助她的。
崔琬心思百转，崔珍却懒怠搭理。
她只挽着崔瑜道：“四妹妹，你说这场战事，咱们能赢吗？”
“会赢的，”崔瑜认真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她父亲还是裴昭，疆场之上，都从无败绩。
她相信他们。
“崔三姑娘？”一栏之隔的雅座，探出来一个穿着浅黄色遍地撒花雪缎袄子的身影。
“邵姑娘！”崔珍有些惊喜地看向她，霎时却又想起了母亲对自己亲事的想法，踟蹰着收住了脚步。
卲清嘉看她动作，挽着身旁的詹姑娘温文尔雅地走了过来，和气道：“昨日我们在府里饮腊八粥的时候，还问起你了呢，若不是年节事忙，定是要请你来府里相聚的，可巧今日便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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