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试探
冯姝月心里登时更为得意了。
她前世做了数年的贵妃,虽然真正与皇上相处的时候,并不算多,但是,对当今这位天子的心思,她还能算是有所了解的。
如今,皇上既然能够默许了自己对崔瑜的称呼,那么,是不是便说明,在他的心里,也已然是将自己当做了他实际上的皇后了呢?
想是皇上忌惮冯家的势力,又顾及着定国公府姜家的脸面,这才没有即刻便将她册立为皇后的。
原来,她今生表露出来的才华,已然让她在皇上的心里,占据了如斯重要的位置了。
这哪里还是在她与姜采薇之间,更为欣赏她啊,分明是连崔瑜都胜过了。
冯姝月敢打包票,即便是前世独得圣宠的崔贵妃,若是在皇上未曾言明之时,便表露出丝毫对后位的觊觎,也定然只有自此失宠这一个下场。
那么,等到她完全得到了皇上的心,再诞下皇嗣,然后帮着皇上整垮冯家表忠心,定然便是可以彻底摆脱前世被绞杀的结局,做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了吧。
如此想着,冯姝月哪里还顾及的上皇帝将崔瑜一同带来咸阳宫的不快。
她喜笑颜开的道:“臣妾都准备好了呢,便放在正殿的书案上,还请皇上和皇妹一起随臣妾来吧。”
三人围坐在书案前,冯姝月又命宫女们上了茶,这才神神秘秘的将书案正中的那方紫檀木匣子打开。
“臣妾不如皇妹幸运,可以跟着太后娘娘,帮着筹办皇上的万寿节,可是,臣妾心里,却也总是想着,若是能为皇上做些什么便好了——”
冯姝月一边说着,一边便将那紫檀木匣子里面的纸,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慢慢的展平在了书案之上。
她压着心里的得意,佯做温婉体贴的笑道:“先前在皇家围场之时,臣妾曾经向皇上进献了一张自己想出来的火铳改良图,可是,臣妾这几日细想钻研下来,便又觉得先前的那张改良图,竟然还有可以进益的地方,这便紧赶着重新绘制了一幅,还请皇上瞧瞧,可用不可用?”
贺恂在听闻冯姝月想要献宝之时,对她口中的宝物,便已然有了猜想。
左不过便是出阁前的那场大病,带给她的“好机缘”罢了。
贺恂从来不信那些诗文和发明,会是冯姝月这样的蠢人,自己想出来的,而冯姝月如今既然已经入了后宫,而她身边唯一的一个从冯府里带进皇宫的宫女,也在她进宫的第一日,便由她亲自掌刑,毫不在意的杖杀了。
这便说明,冯姝月所得的那份“机缘”,不在于人,而在于物。
冯氏竟然是将她自己已然全部掌握在手里的火铳改良图,按着精进的程度不同,分成了两份,分开进献给了自己。
那之后呢,会不会又还有第三份、第四份,乃至于直接研制出什么国朝没有的武器?
冯氏这是在将他这个天子,当成傻子戏耍了。
贺恂心里颇觉好笑,他伸手拿起那张所谓的,由冯姝月最新钻研绘制出的火铳改良图,漫不经心的在那纸面上一瞟。
但是,只是这一眼,却将贺恂常年无波无澜的心绪,勾起了罕见的诧异之感。
国朝自太祖朝末期,便研制出了火铳,可是因着火药的配方并不稳定,这门武器至今也只是配备在了神机营,并没有正式投入到战场之中使用。
至于冯氏先前在皇家围场里进献给他的那一纸,与工部最新研制出的火铳相同的改良图,也只不过是改良了枪管的材料,从而减轻了火铳的重量。
可这却并不能够真正改变火铳本身固有的缺陷。
可是,冯氏今日献给他的这张火铳改良图,却又完全不同了。
这张纸上不仅写着火药的改良配方,甚至,还将单管火铳,直接改进成了多管火铳,若是确然可行,将来应用到战场之上,何愁大雍不能令四海臣服,将版图扩大至中原皇朝的巅峰。
虽然他面上的诧异只是稍纵即逝,但是,崔瑜心里还是浮起了些微的惊讶。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贺恂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皇妹也看看吧,”贺恂将手里拿着的那一纸火铳改良图递给崔瑜,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的表情。
这隐在平静眸光深处的琢磨和疑虑,才是崔瑜过去所熟悉的贺恂。
“火铳改良图涉及国朝机密,臣妹不敢僭越,”崔瑜重新站起身,从书案前退开,矮身福了一礼道。
贺恂却并未将递出的改良图收回去,他从容道:“无妨,朕信的过皇妹。”
他在怀疑她。
电光火石之间,崔瑜倏然想明白了什么。
太后看似最看重权势,但是,实则是经历先帝朝的事情,从而明白了唯有握紧权势,才能守护住她所在意的人。
可是如今,宫变已然发生了。
年近加冠的帝王,从太后的手里夺回了主理朝政的大权,纵然手段再不光彩,再是有违孝道,可是,他却占了大义二字。
所以,太后撤帘之后,贺恂在前朝一呼百应,即便是青史之上,也只会写他英明神武,而不会说他是篡权夺势。
可若是反过头来,由太后再发动一次宫变,夺回政权,圈禁天子,那便是形同谋反,即便是成功了,也会落得一个千夫所指,后世唾骂的境地。
而且,崔瑜不相信,太后会天真到,以为可以借着一场万寿节宫变,便可以从如今的贺恂手里,重新夺回曾经属于自己的权利。
那太后为何会突然松口,愿意接手这万寿节的筹备了?
只能是为了太后心里所在意之人。
裴昭是天生的帅才,贺恂不会做自断股肱之事。
可是,大裴侯却还因着河道银贪墨案,至今被关押在刑部的大牢里。
因着淮南伯之女方敏儿前世曾经因着大赦免于一死,改罚没入皇宫为奴,崔瑜知道万寿节当日定然是会有大赦的。
可是,太后却不知道。
贺恂借用大裴侯的生死威胁了太后。
但是,贺恂这样一个从来不在乎什么血脉亲情,也从来不做无谓之事的人,又为何非要请出太后,来替他操办万寿节呢。
他不是在强求生母之爱。
他是要借此来试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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