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向学之心
卢淮书忍了又忍,到底黑了脸,背朝崔琬道:“姑娘既然说自己是读过书的,难道便没有学过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冰人的很,崔琬脸上的薄红一退,俏脸登时便没了血色。
她为何会接连遇上三个如此不解风情的男子呢?
崔琬颇是委屈地咬着唇,水眸半抬,看向不远处,仍旧背对着自己的人。
亏她还特意打扮了一番,他竟然连转过头,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表兄为何要说这样伤人的话呢?”崔琬深觉被卢淮书辜负,声音哀哀道。
“我……小女子实在是因着对表兄太过敬仰了,又实在是难得有这样当面请教表兄的机会,这才会一时忘了礼数,圣人说,有教无类,表兄这样的有才之士,难道也要因为我是个女子,便要狠心断去我的一片向学之心吗?”
“对杏咏梅,也是姑娘的向学之心?”
卢淮书身形未动,冷冷笑了一声,“姑娘若是真的心怀向学之心,还是立身先正,莫做些文过饰非,言行不一之事吧,至于那所谓的未通之处,想是等姑娘真正真心向学之时,不用旁人指教,也自便通了。”
他说完抬步便走,再不肯在此多留片刻,只留崔琬一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看着他月白色的衣角,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抄手游廊的尽头,恨的险些将青葱似的指甲齐齐折断。
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还非要拘泥于什么咏梅咏杏的,这杏花哪里能及得上梅花的傲然风骨呢?
可是,这个时节,她要去哪里寻棵梅树,移到从松鹤斋到鹿溪苑的必经之处呢。
亏他妄称才子,难道便不能抛开景致,独看意境吗?
她那诗难道做的不够好?凭什么便因此否定掉了她的向学之心呢。
还说了那些字字锥心的伤人之言,简直是半点儿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他都不知道,这样说,会伤了她的心吗?
崔琬又是委屈,又是难堪,眼看着又没了希望,便满心愤懑地低着头离开了此处,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之后不久,便从另一边的廊柱后,走出了一个清瘦的粉色身影。
因着这场半路上的插曲,卢淮书经由管事的妈妈引路,绕道走去鹿溪苑的时候,已然是晚了不少。
崔瑜知道卢小大人今日要来,半点儿没敢偷闲,正老老实实的坐在母亲旁边练字。
卢淮书原本气表妹耽于玩乐,弃学业于不顾,那日,听母亲夸奖了崔瑜的学问之后,本便对她有所改观,已然是惜才劝学之心占据了上峰。
又经由方才半路杀出的那位姑娘比较,卢淮书竟然觉得,此刻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案前练字的表妹,看着尤其顺眼。
连带着给四太太请过安后,将书童手里的珍籍接过来,递给崔瑜时的表情,都变得温和了不少,“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先记下来,等我休沐的时候,便一一给你解答。”
崔瑜受宠若惊地抬起了头。
天知道,即便是她上辈子做皇贵妃娘娘的时候,这位卢小大人面对她,都是一板一眼,一问一答,何曾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过话。
莫非……表兄邪风入体,烧糊涂了?
但是,崔瑜显然没有伸出手,去摸卢淮书额头的胆量。
她连忙端端正正地双手接过卢淮书递过来的书,认认真真地行了一礼,“多谢表兄,我记下了。”
卢淮书点了点头,便又顺着崔瑜放书的动作,将目光移到了那书案之上,那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上。
这一看,他便略略生出了些诧异。
大雍女子习字,多练簪花小楷,可是,能将这簪花小楷写的,既不失原本笔画纤细柔美、章法疏朗雅致的特点,又能独具一番风骨的女子,实在是不多见。
单说这手字,便不可能是终日只知道躲懒偷闲的人,所能够写出来的。
更要紧的是……他记得不久之前,他在姑母那里,看到的表妹所写的字,字迹却又与她今日所书的,完全不同。
“你会写两种字迹?”卢淮书语气微诧,看着崔瑜道。
“往日得闲的时候,便琢磨了些名家字帖,还在练习,算不得会,”崔瑜揣摩着卢淮书的想法,态度谦虚极了。
卢淮书便又点了点头,脸色也愈发柔和了两分。
这样看起来,倒很有些小时候勤奋好学的模样了,或许之前几次,是他碰巧正好看到了表妹不上进的时候,这才误会了她。
崔瑜看着卢淮书的表情,心里一阵发毛,不由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实则,她也并不只是会写两种字迹。
卢淮书在卢老太师那里看到的文章,还有上巳节那日,被他拿来劝勉自己用心进学的对子,也都是出自她手。
不过,为了防止卢小大人知道之后,因着怀抱惜才之心,便忙里偷闲,日日盯着她进学,她还是做个普普通通,勤勉好学,仅有些小天资的表妹吧。
但是,她也不能算是完全在骗他吧。
毕竟,前世这个时候,她确实是出于好玩,练了两种不同的字迹,之后又新学的那些,则是入宫接触了朝政之后,仿造某些人的手书之时,融会各家之所长,慢慢练成的。
可是,他问的是今年今月的崔瑜,那未及笄之时的崔瑜,确然是只会两种字迹的嘛。
崔瑜劝服好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卢小大人百年难得一见的夸奖。
若是前世的太子知道了,只怕是都要嫉妒她了吧,崔瑜有些恍惚的想。
坐在旁边的四太太,原本因着女儿的话,已经忍痛将为女儿挑选夫婿的视线,移到了别家公子的身上,此刻,却偏生又看到了女儿和侄儿相处和谐的温馨画面。
而且,淮哥儿这会子的表情,也不像是她记忆里,年轻时的父亲那般严肃啊。
四太太心里微动,跟同样表情略显诧异的庄妈妈对视了一眼,便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丫环们去传膳了。
鹿溪苑里其乐融融,同一时间的松鹤斋里,便有些凄风苦雨了。
崔琬前脚刚刚回到自己的住处,尚且没有从卢淮书给她带来的伤心里走出来,下一刻,便迎来了肃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宋妈妈,再然后,她便被宋妈妈不由分说的,一路“请”到了松鹤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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