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各怀心思
若是……崔珍肯将婚事让给她。
崔琬直到回到自己的院落里,脑子里面,还在想着卫姑娘方才的话。
可是,崔琬心里却清楚的很,崔珍那个小人,从来便瞧不上自己这个庶出的姐姐。
崔珍心里的好妹妹,从始至终,也唯有崔瑜那个跟她同样是从正头太太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堂妹罢了。
她是绝对不可能将婚事让给自己的。
可是,若是崔珍自己放弃了呢。
崔琬因着老夫人那里,那碗分毫不顾及祖孙之情的毒药,而不得以放下了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是,她当日发了毒誓,绝对不会再做任何有碍于崔家脸面的事情,也心甘情愿的嫁去宁州齐家。
但是,若是做出有辱家门之事的人,变成了崔珍呢?
她倒是要看看,那个自诩公正严明的老虔婆,处置起嫡出的孙女,会不会跟对待庶出的孙女一样的无情。
还有她那个佯做大方的嫡母,等到受惩罚的人,换成了她嫡亲的女儿,她倒要看看,她这个正头太太,又还能不能够继续装下去。
崔琬一碗醒酒汤下肚,理清了思路,心里的颓唐也全然消失了个干净。
她重新坐回绣架旁,拿起了穿着金线的绣花针。
且还没到分出胜负的时候呢,她为什么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这身嫁衣绣好的时候,指不定她要迈进的,是哪家的大门呢。
不是还有一枚极好的棋子,还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的吗。
……
喜鹊帮着二公子处的丫环们,招呼大奶奶和韦家前来帮忙的几位奶奶,直到将客人们全都送到二门处,看着她们登上软轿,这才回到崔琬的住处。
“这是怎么了?”她看了看绣架前,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八足鼓凳上绣着嫁衣的崔琬,狐疑的拉着芙蓉去外间说话。
“方才回来的路上,听人说她吃了不少酒——”喜鹊说着,便朝西次间崔琬的身影处努了努嘴。
“我怎么瞧着不像是醉酒的模样,还有这件嫁衣,她不是磨磨蹭蹭的不乐意绣吗?今儿怎么这么积极了?”
芙蓉嫌恶的往东次间瞥了一眼,满目不屑的道:“谁知道她是怎么了,不过今儿可巧了,这上不得台面的货色,都赶着往一处凑呢,姐姐还不知道吧——”
芙蓉往喜鹊耳边凑了一凑。
便压着声音道悄声:“我才扶着她出了宴客的花厅,大房那位打秋风的表姑娘,便眼巴巴的往她身边凑呢,我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臭味相投了,不过啊,也亏的那位卫家表姑娘凑了来,要不然,我还腾不出手去膳房替她讨醒酒汤呢,那醉醺醺的模样,若是落到外客眼里,岂不是又要连累了咱们姑娘。”
“大房的表姑娘?”喜鹊听的眉心一蹙。
“太太不是叮嘱过,叫咱们细细的盯着吗?你怎么敢将她一个人丢给大房的表姑娘?咱们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那卫家姑娘不安好心,撺掇她出去丢脸,咱们可怎么向太太交代?”
“姐姐当我傻呢!”芙蓉撇了撇嘴道,“你也太将大房的那位表姑娘看在眼里了,大太太自己都被禁足了,连这样的日子,都没有被老夫人放出来观礼呢,这位卫姑娘——”
她冷笑了两声,“说是沾了大太太的光留在府里,可是,她若是真敢撺掇二姑娘犯错,丢咱们靖阳侯府的脸,你且看着老夫人会不会做主将她赶出去,她若不是个蠢到没边的,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姐姐你瞧,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喜鹊又往东次间里看了几眼,她确然是没有听到什么二姑娘又闯了祸事的风声。
“日后还是不要让她单独跟大房的人待着了吧,”喜鹊想了想道,“左右她最多也就还能在府里待几个月,咱们多费些心,将她看牢了,等彻底将她送出阁,太太那里,自然不会少了赏钱的。”
芙蓉连应了两声“知道了”,这才巧笑着看向喜鹊,“那今日这事儿,姐姐便别告诉太太了吧?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情,太太那里且正忙着呢,何必提起这么个腌臜人,给太太添晦气呢!”
“你啊——”喜鹊点了点芙蓉的额头,到底将这事儿应下了,“这次是你走运,日后可千万用心记着些,别再留给她什么闯祸的机会了。”
过犹不及,老夫人既然已经做了主,给二姑娘指了一门永远回不了京城,也注定不会再有机会翻身的亲事,那么,二太太自然便也不会穷追不舍,继续坐视崔琬犯错了。
若是真的让崔琬闯下大祸,带累了靖阳侯府的名声,那二公子和三姑娘,定然也是要跟着她倒霉的。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
若是为了惩治崔琬,便坏了二太太与老夫人之间的婆媳情分,连带着二公子和三姑娘一起在老夫人的面前吃挂落,那便很不划算了。
这算盘,二太太打的清楚,可是,卫姑娘那里,摆的却是与她不同的一盘棋。
大房的松云居里,陈妈妈远远听到府里的喜乐之声,脸上不由便浮现出了几分缅怀的表情,“先前咱们大公子成亲的时候,可较今日还热闹些呢,大姑娘出阁的时候,排场便更是不用说了。”
轻柔的月光笼罩在卫姑娘的脸上,将她的眉眼映衬的更是柔和。
“妈妈快别伤怀了,大表兄在天上,会保佑着姑母的,还有孝惠太子妃,她是姑母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即便是跟姑母偶有不合,也不会真的与姑母离心的,”卫姑娘满目关切地看着陈妈妈,声音轻柔极了。
陈妈妈欣慰的拍了拍卫姑娘的手。
多懂事,多体贴人的孩子啊。
若是她是太太的亲生女儿便好了,那太太的日子,定然会多出许多慰藉吧。
“这几日,太太心里难免不好受,表姑娘若是无事,便多陪着太太说说话,若是太太……”陈妈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卫姑娘。
“若是太太一时说了什么迁怒于表姑娘的话,也请表姑娘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那都不是冲着您去的,您若是心里不舒坦了,只管来跟奴婢说,奴婢啊,亲自给您做咱们卫家家乡的美食吃!”
“妈妈说哪儿的话呢,”卫姑娘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如今能住在靖阳侯府,吃好的,穿好的,都是仰仗姑母的垂怜和爱惜,若是再为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跟姑母生气,那我也太不识好歹了,您这样照顾我,应该是我给您做些好吃的呢。”
她不仅要给陈妈妈做好吃的,等过上几日,她还要请这主仆两个,再看场好戏呢。
卫姑娘默默的低下了头,便是不知道,这次的事情之后,能不能真的将崔琬逼至绝境,让她不得不殊死一搏了。
卫姑娘心里已然是有些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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