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审讯
兰儿送崔琬出去,小宫女们也上前撤下崔琬用过的茶盏。
松儿看着自家娘娘的脸色,再想起自己先前,曾经劝说娘娘抬举二姑娘入宫的事情,难免有些后怕,还好娘娘没有瞧上二姑娘。
京师里如今尚且没有崔、卲两家意欲结亲的消息传出来,那便说明,这桩亲事,仅仅是两位太太私底下的闲谈,这样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竟然便被崔琬当做正经消息,当着这满屋子宫女们的面,说给娘娘知道了。
即便不是一个娘生的,好歹也是亲生的姐妹,竟然也丝毫不顾及三姑娘的名声。
“娘娘……”松儿有些不确定地道,“您真的要用二姑娘吗?奴婢瞧着这二姑娘的品性……会不会是养虎为患啊?”
“她不是崔瑜,”崔瑛把玩着手里的茶盏,容色淡淡道。
所谓养虎为患,要成为祸患,也需得是虎才行。
崔瑛不由想起了起行去广梁行宫之前,她和崔瑜在皇宫里的那番对话。
崔瑜确然是把缺了刀柄的宝刀,她强行要用,大约伤筋动骨必不可少,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可是,崔琬莫说是虎,她在崔瑛眼里,充其量不过是只长了齿的小犬罢了,若是连这都要瞻前顾后,那她还谈什么为湘王谋夺大业。
“不过是想借着我的手,搅黄三妹妹的这桩婚事罢了,可惜,她想错了我,”崔瑛唇角微弯,好笑地摇了摇头。
真当她与大太太相同,只要二太太母女过得好,她便坐立难安,恨不能将韦氏和崔珍折磨至死了?
崔瑛才懒得做那等不利己的事情。
何况,在她眼里,崔琬和崔珍,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区别。
府门里头论嫡庶,但放在外面,不管是庶出的二姑娘,还是嫡出的三姑娘,看在旁人眼里,都是靖阳侯府二老爷的女儿,若是崔瑛真的怀了忌惮二房的心思,那这两个妹妹,便合该都要打压才是,哪有只盯着韦氏所出的儿女打压的道理。
不过,她在意的是大雍的万里江山归于谁手,哪里有功夫,去为了一桩不痛不痒的婚事,平白树敌,耗费心血。
崔瑛道:“她这么做,不过是看不得在婚事上输给三妹妹,想借我的势,给她自己谋门好亲事罢了,咱们只管赏她些希望,各取所需也便是了,至于最后成不成得了,端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了。”
一个徒有尊贵壳子的文信侯府,崔琬也好,崔珍也罢,能不能成的了这个世子夫人,跟崔瑛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
可是,凭崔琬心比天高的性子,难道她会只想着压过崔珍一头。
是尚且不知道小裴侯对崔瑜的心思,还是没有在自己面前提及?
崔瑛摩挲着茶盏的手稍稍一顿,倏而便又笑了起来。
若是她这个二堂妹,真的生出了在小裴侯和崔瑜之间横插一脚的心思,没准儿还能帮着自己,戳破了他们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反而促成了这桩对自己有利的亲事呢。
崔瑛招手命松儿附耳过来,轻声道:“明日替我去探望四妹妹一趟,顺便想个法子,将小裴侯待四妹妹的不同,告诉给二妹妹知道。”
松儿自然领命。
围场各处已然恢复了宫变之前,那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就连春蒐之事,也在两位长公主被平安寻回之后,重新回到了正轨。
唯有锦衣卫的诏狱里,充斥着如同炼狱一般的哀嚎之声。
匪首四王子虽然始终未能寻到,但是在城门处被当场捉拿的“胡掌柜”,还有同行的侍卫们,除了反应快些,当场便咬破了嘴里的毒囊,即刻殒命的几人之外,却通通没能逃脱锦衣卫的审讯。
数种酷刑加身,“胡掌柜”已经看不出人样了,他的琵琶骨被铁钉钉穿,整个人气若游丝的被沉重的铁链锁在诏狱之中,身上的锦袍,已然变成了血衣,连身上的肉,都被烙铁生生烫熟了好几处。
远远的,便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腥臭难闻的气味。
可是,他的下巴已经被锦衣卫卸掉了,便连求死,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但即便是如此,他却始终没有松口,供出自己背后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你以为你不开口,便能在本官手里,保住你的主子了?”项阮拿着一纸沾染了鲜血的供状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稍一松手,那张供状便轻飘飘的落在了“胡掌柜”的面前。
“胡掌柜”奉四王子之命,潜入大雍多年,不仅中原话说的毫无西域口音,即便是中原的字,他也认得不比中原的读书人少。
“别想骗我——”
他努力掀开发肿的眼皮,贴近了脚边那张供状看,张口便将嘴里的鲜血“呸”的一声吐到了上面。
“他们若是真的做了软骨头,你又何需继续浪费功夫,跟我废话,我只有一句话,大雍皇帝不仁,州府灾害频发,我等穷苦百姓,自当揭竿而起,纵然是反不了那狗皇帝,也要拿他的皇妃撒撒气,至于什么西戎人,我们一概不识。”
项阮呵笑一声,从身后的千户手中接过一把佩刀,“不认识西戎人,那这东西你识得不识得?”
他将那刀往地上一掷,赫然便是当日,与崔瑜和姜采薇共乘一驾马车的那“公子”的佩刀。
若是诏狱之内,光线充足,“胡掌柜”自然能看得出,那刀虽然与四王子所佩的极为相似,但是细微之处的花纹,却并非是完全相同的。
可惜,连日刑讯之下,“胡掌柜”的眼睛本便受损,诏狱又实在昏暗如同炼狱,那把经由银甲卫描述,被临时仿造出的佩刀,自然将他诓骗过去了。
“胡掌柜”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那把佩刀,瞳孔猛烈的收缩了数下。
“西戎贼匪已然被人灭口,至于他是为何人所杀的,不用本官提醒,你应当也能猜得到,”项阮审视着他的表情,冷冷道,“是告诉本官,与你们合谋之人是谁,替你主子报了这个仇,还是继续嘴硬,你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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