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祁昱珩的心乱了
安慕宁赤着脚,一步一步,朝他缓步走来。
祁昱珩的身子在这一刻变得沉重,仿佛她走的每一步都碾在了他的心头上,叫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太医、太医!快去叫太医!”
他虽极力克制心底翻涌而出的情绪,但他此时此刻身体的微微颤抖甚至后退,无一不出卖了他。
安慕宁起先无心争宠,却在无心之下,阴差阳错地用红头盖、面纱、若即若离,吸引了他对她的注意和好奇。
到后来没有办法的“真情吐露”,再到主动把他推给其他女人。
直接将看不懂她、摸不透她的祁昱珩推向了自己搅起的漩涡。
一旦被引至漩涡,想要出来,就难了。
安慕宁知道,自己这张和苏妍桦有七分像,却比她更为倾世的容颜,将今夜的布局推向了高潮。
祁昱珩为了维护苏妍桦,眼睁睁看着她淋着雨、没入承影湖中。
现在看到她这张脸时,心疼了、愧疚了吗?
她要的就是他对自己的愧疚。
安慕宁站在他的油伞下,脸色几乎苍白得厉害,那手腕纤细、脆弱得可怜。
她就是这样将手里握着的利器递到了祁昱珩面前。
“殿下,我找到了……”
她那么娇弱,娇弱到那只手腕似乎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它折断。
祁昱珩不敢再看,视线往下,却在她白皙若冷瓷的手心里看见了只状似梅花的镖,瞳孔当即一缩。
他认出来了,这是苏妍桦最常用的暗器,梅花镖。
轻盈却锋利,是苏妍桦出手最迅捷的暗器。
为什么苏妍桦的梅花镖会在南薰殿的湖里?
她虽常常和自己在荷园相见,切磋武艺,但她从来没有出入过东宫其他地方,更别说是妃嫔的住所了。
因为她说——
庸脂俗粉住的地方,她不喜,有刺鼻的香料味道,俗气。
还有,她最瞧不上妃嫔寝殿的华丽,尤其是南薰殿。
她说若是将寝殿的奢靡换成军粮给将士们,才是真正的皇室作风和帝王大义。
可那夜,她真的夜探了安慕宁的南薰殿吗?
为什么她要这样做?
又为什么独属于她的梅花镖会落入承影湖中?
“太子殿下知道这是谁的暗器吗?”安慕宁弱弱地问他,明知故问。
承影湖确实称不上大,但要在湖底捞到暗器,也是天方夜谭。
所以苏慕宁手里的这只梅花镖,是她将祁昱珩请来前,临时让傅征潜入苏妍桦的将军府,从她房里偷来的。
可祁昱珩没有回答安慕宁。
苏妍桦或许真的和流云长月鞭的断裂脱不了干系。
可那又怎样?
妍桦从来不是那样的人!
他望着梨花带雨的安慕宁,有种想要将外衫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的冲动。
可最后还是用力握紧了拳头,硬生生将自己荒诞的念想压下去。
“太子妃落了水,还不快扶太子妃回寝殿沐浴、休息!”
“萧炎,去后厨吩咐给太子妃准备一碗姜汤。太医呢?为什么还没有将太医请来?!太子妃要是稍有差池,你们都别想活命!”
听起来像是担心她,实则是不希望众人将矛头对准这只梅花镖。
安慕宁心里清楚的很。
但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祁昱珩搪塞了。
“宁儿求殿下彻查这只利器的主人,更求殿下给宁儿一个安心!”
安慕宁说话间,单薄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眸间润开的湿润,竟就这样滴进了祁昱珩的心里。
“别哭了。”他眉头紧拧道。
按理说,祁昱珩应该怀疑的,为什么安慕宁能这般轻而易举地就从承影湖里捞到一只利器?
但因为这只利器确实是苏妍桦的,祁昱珩的心乱了,只想为苏妍桦开脱,就没有去细想。
再加上安慕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来没有见过苏妍桦的防身暗器,二来不可能近苏妍桦的身,又怎么能将她的暗器盗来,栽赃嫁祸给她?
“虽有证据,但也不能证明那晚夜探南薰殿的人,就是割破流云长月鞭要害你的人。”
祁昱珩坚信,既然那晚是夜探,那妍桦应该是在飞檐走壁的时候,不小心将暗器落入湖中的。
聪明如安慕宁,接话道:“殿下是想说那女子是在使轻功的时候,不小心将这只梅花镖落入湖中的吗?”
“殿下,宁儿不懂武功,但也知道,这世上不缺飞檐走壁的轻功,但想要在称不上小的承影湖上蜻蜓点水、来去自如,可谓是奇事,而这利器又是在湖中央,试问要怎样的轻功才能做到?”
这道理祁昱珩又怎么会不明白?
妍桦的功夫虽在巾帼之中称得上是绝然的,但她更绝的是诡招奇出的作战思路。
要在承影湖上来去自如,对于轻功稍逊的她有些难。
但祁昱珩就是装糊涂。
眼见着无法安抚好安慕宁的情绪,转而只能继续催促下人:“太医还没来吗?!”
安慕宁低头,无声地冷嗤了一下。
她还是低估了祁昱珩对苏妍桦的情更深重。
并高估了自己的这张脸。
她再抬起头,泪眼朦胧,“殿下可会护宁儿一世周全?”
既然拿不下苏妍桦,那她就利用这次的事情,让祁昱珩对自己有愧,为自己求一个承诺。
果然,看着她无助的表情,祁昱珩朝她走进了几步,柔声安慰道:“会,孤不轻易许诺,但孤许:护你一世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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