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朕与将军解战袍
“你又想甩开我?”君洛猛地站起身,像饿虎扑羊一样将罗青桃抓回怀中,咬牙切齿地问。
罗青桃狠命甩了甩肩膀,想躲开他的手。
君洛却不肯放她,双臂如铁链一般紧紧地将她缠住,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腰勒断了。
罗青桃挣脱不得,心中愈发委屈:“你说会常来看我,我便日日夜夜盼你来,可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你真的盼我来?”君洛凑到她的耳边,沉声追问。
罗青桃偏过头,硬邦邦地道:“没有!你听错了!”
“真的没有吗?”君洛的语气有些失落。
罗青桃背对着他,自然看不到他唇角微微勾起得意的弧度。
沉默许久,罗青桃始终不肯服软,君洛只得叹了口气:“每次吵架,好像都是我要道歉……可是,蠢女人,你深更半夜跟那只乌鸦躲到野外去说私房话,还害得自己受了伤,难道不许我生气?”
“我没有独自跟他出去,我叫了石头在身边陪我的……”罗青桃委屈地辩解。
随后,她猛地醒悟过来:“你不来看我,是因为喝醋?”
君洛微微一僵,冷笑起来:“谁耐烦喝你们家的干醋!我问你,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
“贼人太强悍……”罗青桃有些底气不足。
君洛冷笑:“我竟不知道,罗家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用了!贼人强悍?你敢不敢指天发誓,你受伤只是因为‘贼人强悍’,而不是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原因?”
罗青桃转过身来看着他,闷闷道:“就算是因为书呆子……我跟他毕竟是一路出去,没有丢下他不管的道理……何况他还是大梁的定国侯……”
“更何况他还是你的夫君,是不是?”君洛咬牙追问。
“所以,你还是在吃醋!”罗青桃直截了当地下了结论。
君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恨声道:“要骂你多少遍你才肯开窍?蠢女人,凤来仪他不是好人!他要卖了你,你还给他数钱呢!”
“他要卖我,也得有人买得起才行!”罗青桃忍不住嘀咕道。
君洛彻底词穷。
罗青桃起身点了灯坐下,闷闷地抱怨:“你倒真狠得下心……就为我跟书呆子出去说了几句话,就跟我生这么大的气!我受伤你也不管!军中出现变故你也不问!我打了胜仗你也没夸我……”
“蠢女人,你以为我这几天的相思之苦就好过吗?”君洛跟过来依旧缠住她,闷闷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骗人。”罗青桃嗤笑。
君洛抓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不信你摸这里。”
罗青桃狠狠地在他胸前抓了一把,隔着衣料,用力挠了几下。
君洛“嘶”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是属猫的?”
罗青桃发出一声轻笑,得意洋洋。
笑声未绝,君洛已按捺不住,欺身将她压倒,伸出禄山之爪一阵乱摸。
罗青桃忙伸手推他:“不行!”
“什么不行?”君洛黑脸。
罗青桃急道:“此处距离落华城已经很近,今晚说不定会有突袭……”
这时候君洛那里还肯听她废话?他急吼吼地扯着罗青桃身上的劲装,咬牙道:“就算要突袭,也得等咱们完事再来!”
罗青桃左支右绌,有气无力地抱怨:“喂,你讲不讲理?我明日还要去替你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今夜你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就是因为你要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所以朕才要努力犒劳你,免得你心怀怨愤,不肯出力……”君洛三下两下将罗青桃的软甲解下丢在一旁,贼笑起来。
经过他熟门熟路的撩拨,罗青桃早成了仰放在锅里煮着的鸭子——后脑勺早软了,只有嘴壳子还是硬的。
她喘吁吁地抵抗着君洛的“犒劳”,咬牙切齿:“谁家君王是这样犒劳将士的?”
“有啊!古诗里面不是早写了吗——‘朕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君洛答得理直气壮。
古诗里面是这么写的吗?
罗青桃有些迷糊。她读诗不多,一时想不起这句诗在何处见过,只是隐隐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难道,古代的皇帝也像这个混蛋一样不正经?
——可是古代也有女将军吗?
——如果将军不是女子,这“芙蓉帐暖度春宵”……
罗青桃越想越觉得恶寒。
“专心一点!”君洛见她走神,难免有些恼。
罗青桃“哦”了一声,又忍不住问:“‘芙蓉帐暖度春宵’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
“你这是在责怪我不够卖力?”君洛黑了脸色。
罗青桃觉得很冤枉:她不就是少读了几本书吗?这也用得着生气!
君洛没有再给她开口抱怨的机会。
多日相思成灾,她是夜夜难以安枕,君洛又何尝不是如此?
无论是过去的嗔怨,还是未来的担忧,都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君洛宁愿选择把她揉进自己的心里,用最直接的方式,把他的愤怒和思念、他的忧虑和希冀全部告诉她!
至于她能领会多少——鉴于某人实在太蠢,君洛不敢有任何期待!
快到四更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闹嚷嚷的声音。
罗青桃立时一僵:“好像真的有偷袭……”
君洛先是一惊,随后大为恼怒,腰间狠狠一撞,害得罗青桃一个没忍住尖喊出声。
“乖,再叫一声听听!”君洛沙哑的声音在罗青桃耳边魅惑地响起。
罗青桃自然不敢,只得咬牙忍着。意识一阵模糊,外面的声音便听不清了。
君洛连声低吼,身下急动,执意要将她送上欲死欲生的云端。
罗青桃灵台之中仅存的那一丝清明也被他夺走,后面发生的事,她便不知道了。
意识回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像一株藤萝一样紧紧地缠在君洛的身上,没有留下一丝缝隙。
罗青桃心慌意乱,忙抽回自己的手,假装没有察觉到君洛后背上那些抓伤的痕迹。
君洛低头看着她晕红的脸颊,微笑起来:“这样才对!你总心不在焉,害得我还以为自己年老力衰,不中用了……”
“那可说不准!”罗青桃翻个白眼道。
君洛立时翻身压了上来:“再战?”
罗青桃慌忙推开他:“贼人来偷袭了!”
君洛冷笑:“你时时不忘冲在前头,下面那些将领都是死的吗?”
罗青桃不理他,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满地找她的软甲。
看见她生龙活虎的模样,君洛大感挫败——难道他真的雄风不复从前了?
他是不是应该把她拉回来,重新验证一下?
这时帐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书呆子撞开窄门冲了进来:“贼子偷袭,你……”
罗青桃不及穿衣,本能地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她却忘了被子里还裹着一个人。她这一扯,躲在被窝里的“奸夫”就彻底暴露了出来。
“滚出去!”君洛的气势很足,完全没有赤身露体面对臣子的尴尬,更没有偷了人家媳妇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书呆子怔怔地站在门口,呆住了。
气氛僵了几秒,罗青桃怯怯地扒开被角露出一双眼睛:“红姨早有防备,你不必担心……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到。”
书呆子的脸色很快恢复了平常。
他平静地转过身,留下一句“你快一点”,就走了出去,甚至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在他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君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遭遇这等奇耻大辱,竟还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这个呆子,不简单!
罗青桃飞快地钻出被窝,一面穿衣一面问道:“横竖已经露了脸,不如你陪我一起去吧?你在这里,士气一定会高涨很多!”
“我不能露面。”君洛淡淡地道。
罗青桃不解:“可是书呆子已经看见……”
“你觉得他会到处跟人说吗?”君洛有些想笑。
罗青桃挠了挠头皮,讪笑起来。
可她还是不明白:“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能露面?堂堂大梁皇帝,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君洛想了一想,叹道:“现在还不能跟你说……蠢女人,很多事情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简单!”
罗青桃想不通,干脆不费这个脑筋。这个“蠢”字已经在她脑门上贴得结结实实的了,她干脆也就默认了下来。
一个“蠢女人”,何必想那么多!
她只是觉得,“御驾亲征”是鼓舞士气的灵丹妙药。现在白放着一个皇帝在这儿,却不能加以利用,这简直是浪费资源嘛!
她的小心思半点儿也没有掩饰。君洛看了她许久,无奈地叹气:“说你蠢,你还真蠢!你不是要在战场上夺回罗家的荣耀?我若是御驾亲征,这场功劳还能算在你的身上吗?”
“我不介意你抢我的功劳。”罗青桃笑了。
这一次,她的心中尽是温暖。
君洛伸手将她揽了过来,轻笑:“我用不着抢你的功劳。只要你打了胜仗,就是我洪福齐天、泽被天下。”
“臭美。”罗青桃嗤笑。
君洛替她束起长发,笑道:“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我只要有‘洪福齐天’就能受万民爱戴,而你需要一个‘战无不胜’的神话。”
罗青桃窝在他的怀里,忽然有些舍不得起身了。
这个人……竟然什么都知道。
她的心思,他全都懂!
他懂她、支持她,明明在生她的气,却还是时时处处不遗余力地帮她……她何德何能?
这个人简直太阴险——他为她做到如此,她还怎么下定决心离开他嘛!
她完了!上了他的贼船,她这辈子怕是下不来了!
罗青桃把自己蜷成一团,哀叹自己命途多舛身不由己。
君洛趁着这个机会,毫不客气地着实揩足了油,笑得像只吃饱喝足了的狐狸。
罗青桃醒过神来,忙拍掉他的爪子,飞也似的奔了出去。
营盘东南角上,火光闪闪,人声鼎沸。
霍红英远远看见罗青桃,立时迎了上来:“是西楚的贼子!”
“战况如何?”罗青桃皱眉。
她早已看清,眼前尽是大梁的兵将,并无一个西楚贼子在内,也不见有将士伤亡的痕迹。
霍红英气得直跺脚:“跑了!也不知道那些小杂种在玩什么把戏,又是敲锣又是唱戏的把咱们闹了起来,还没等开打又跑了……哼,一群缩头乌龟!”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之计……”书呆子低着头,不肯与罗青桃目光接触。
霍红英瞧不起书呆子,不肯接他的话。罗青桃只得接过了话头:“应该不是。西楚想打仗,明日在山里等着咱们就好,犯不着深更半夜敲锣打鼓地跑来生事。”
“难道是疑兵?”万安皱眉。
罗青桃点了点头,冷笑道:“要打仗就打仗,‘扰人清梦’这种缺德事,也亏他们做得出来!”
书呆子终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扰人清梦?西楚这帮人,“扰”的又岂止是“清梦”而已?
霍红英跳着脚骂道:“跳梁小丑,尽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损招!要打仗就痛痛快快地打,这样算什么!”
“回去睡吧。”罗青桃淡淡道。
林铮在一旁忧心忡忡:“可是他们多半还会来!将士们夜里歇不好,明日的仗……”
霍红英冷笑着传下令去:“赤营部众分散守住外围,其余将士只管安眠,听到任何动静都不必起身!”
众千夫长依言下去传令,罗青桃便放下了心。
赤营将士即使在闹市之中也能照眠不误,难道会怕几声锣鼓?西楚贼子此计虽妙,对赤营而言却不过是夜里多赶几趟蚊子而已。想消耗大梁将士的精力?贼子们只怕还得另想主意才行!
随意在营中查看了几处之后,罗青桃放下了心,倦意上涌。
这时霍红英等人早已散去,书呆子却忽然跟了过来。
罗青桃心中有些别扭,只好装着没看见。
“青桃。”书呆子伸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罗青桃慌忙甩开,心里愈发不自在。
书呆子转到她的面前,沉声质问:“他一直在军中,是不是?”
罗青桃不想回答,书呆子又继续追问:“上次也是他,对不对?你不肯叫我知道他来了,所以才会百般掩饰……”
“定国侯,”罗青桃冷冷地打断了他,“你知不知道,擅自打探君王行踪,是死罪?”
书呆子并未被她吓住,反而嘲讽地冷笑起来:“不错,是死罪。”
罗青桃发觉今天的书呆子不太对劲。
这时书呆子再次捉住了她的手,脸色冷得吓人:“我既然敢娶你,难道会怕什么‘死罪’不成?青桃,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是泥塑木偶,是个不会伤心也不会生气的死人?”
罗青桃被他攥得手腕生疼,不禁生出了几分怒气:“你再不放开我的手,恐怕你真的会变成死人!”
书呆子依然不肯放手。
罗青桃有些烦躁:“明日还要打仗,我没有余力在此同你废话!”
书呆子沉默许久,终于放开了手。
罗青桃正要走,却听那呆子在她身后冷冷地道:“没有余力同我废话,却有余力同他偷欢?罗青桃,我才是你明公正道的夫君!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当然没有。”罗青桃很诚实。
书呆子似乎僵住了,许久都没有再说话。
罗青桃加快了脚步离开此地,再不愿同他说话。
耳边却听到书呆子的声音,带着孩子气的偏执:“他带给你的只有灾难和伤害,我却愿意全心全意待你……为什么你的眼里始终没有我?只因为他是皇帝吗?”
罗青桃没有兴致哄他,干脆装作没听到。
书呆子似乎还在絮絮地说着什么,罗青桃只隐隐听到了几个字:“如果……你是不是也会……”
这呆子是疯魔了。罗青桃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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