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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哭吧,我在。 


  次日一早,小宫女便传来消息,说是长春宫骆贵妃昨夜失足跌倒,孩子没能保住。

  君洛微微皱眉:“她倒也不傻。”

  说罢这句话,他就去上朝了。

  罗青桃慢吞吞地梳妆完毕,吃了些点心,叫涟儿搀扶着去了长春宫。

  今日的长春宫,可以说是十分热闹了。

  罗青桃一进门,便有小宫女暗中提醒,说是芸贵太妃在这里,叫她小心言行。

  罗青桃应了,依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长春殿中团团坐了一屋子的人,个个神色悲戚。罗青桃粗略地看了看,除了幽居永巷的林巧娘之外,这宫中的嫔妃们似乎都来齐了。

  芸贵太妃坐在主位上,不住地用手指揉着眉心,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罗青桃胡乱打了声招呼,便进去看了骆可儿一眼。

  只见她面色惨白地躺着,眼睛望着帐顶,目光空洞得吓人。

  听见罗青桃近来,骆可儿忽然转过头来,冷冷地盯了她一眼。

  罗青桃不咸不淡地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骆贵妃,节哀吧!”

  “你们,肯放过我吗?”骆可儿的声音发干,如同垂死的老人。

  罗青桃握着她的手晃了晃,笑道:“这是什么话?你从前待我的恩德,我一件件都记着呢!我这人没别的好处,就是恩怨必报——你从前如何待我,我今后也如何待你就是了!”

  骆可儿的眼睛立时灰败下去,如同死鱼。

  罗青桃又拉着她着实安慰了几句,骆可儿再也没有说话。

  于是罗青桃便走了出去。

  芸贵太妃叫住了她:“既然来了,就坐坐吧!”

  罗青桃打眼一瞧,屋里的椅子都坐满了,只有最下首还空了一只锦凳。

  这种场合,那锦凳一般都是留给臣子或者得脸的老奴坐的,罗青桃自然不会去坐。

  她慢慢地走到芸贵太妃的面前站定,面露微笑:“太妃有何吩咐?”

  “如今你是要做皇后的人,金贵得很,连坐下跟我们说说话都不肯了!”芸贵太妃飞快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恼怒。

  罗青桃谦卑地躬身站着,面露微笑:“太妃这话真是冤枉我了!非是我不肯坐,只是骆贵妃这里的摆设都是南越的风情、守的也都是南越的规矩,只怕一桌一椅一茶一饭都有讲究——我带兵南征落华城的时候同南越人打过几天交道,如今我是看见南越的东西便觉得心里发毛……”

  此话一出,在场女子人人变色。有几个性子比较冒失的嫔妃已经站了起来,不顾形象拼命地拍打着自己的屁股。

  罗青桃微微笑着,继续道:“诸位不必多心。骆贵妃待咱们亲如姐妹,自然是不会害咱们的。我是被南越的蛊虫和毒草什么的给吓破了胆,你们可不许笑话我!”

  经她这么一说,站起来的嫔妃就更多了。

  最后就连涵养最好的卓玉儿也站了起来,向芸贵太妃微微躬身:“太妃娘娘,贵妃姐姐身子弱,需要静养,咱们便不要再打扰了。”

  芸贵太妃正如坐针毡,听了这话忙把手伸给卓玉儿,由她搀扶着站起身来:“那也罢了——唉,总是你们这些人不争气!这么多嫔妃竟只有骆氏一个人怀了孩子,偏偏还保不住!”

  嫔妃之中少不得有口无遮拦的。这会儿便有一人大声道:“那也未必是我们的错,太妃不曾听说吗?如今京城百姓传言……”

  罗青桃立时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既然知道是‘传言’,就不要说出口!骆贵妃刚刚经历失子之痛,你拿那些传言来刺她,是何居心?”

  那女子果然不敢说话了。

  众人心思各异,有人赞叹罗青桃明事理,当然也有人笑她拿着鸡毛当令箭,还没当上皇后先逞威风。

  更多的人却在心里暗暗记下了这桩怪事,决意回去把那些“传言”细细地打听出来。

  芸贵太妃走过罗青桃的身边,低低地冷笑了一声:“你的手段,长进了不少啊!”

  “都是太妃娘娘栽培得好。”罗青桃十分谦虚。

  芸贵太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走了过去。

  一众嫔妃们想到南越蛊毒的传说,早吓得恨不能插翅飞走。见芸贵太妃走了,她们也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跑掉了。

团团一屋子人,如今只剩罗青桃带着小宫女们站在当地。

  罗青桃挥了挥手,小宫女们齐刷刷地退了出去。

  骆可儿面色灰败:“我这里,也已经成了你的天下了。”

  罗青桃在她床边坐下,面露微笑:“在宫里讨生活,最大的聪明就是‘识时务’。”

  骆可儿沉默良久,转过头来眼巴巴地看着外面:“阿洛没有来吗?”

  “你不要多想了,他不会来的。”罗青桃轻描淡写。

  骆可儿忽然激动起来:“又是你在背后耍手段,是不是?没有你的时候,阿洛明明是很宠我的!”

  “稍安勿躁。刚刚小产的人,不宜动怒。”罗青桃真诚地劝慰。

  骆可儿的眼中立时滚下泪来:“孩子……我的孩子……我没了孩子,阿洛也不来看我吗?”

  罗青桃微笑:“他怕是没有时间来。今儿一早有人来报,说是京郊有个农妇一胎生了六个儿子,天降祥瑞,他总得去看一眼。”

  “天降祥瑞……难道我就是不祥之人吗?”骆可儿拼命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罗青桃坐得不耐烦了,便站起身来冷笑道:“你盼他来做什么呢?如今你刚刚小产,什么也做不了;昨晚你在马车里下的那种药,对他也没什么效用;有我在这里,你从南越带来的那些阴诡歹毒的药草怕也用不上——即使他来了,也不过是更加厌恶你罢了。”

  “你……你懂南越的毒术?”骆可儿躺不住了。

  罗青桃慢慢地敲击着桌面,淡淡道:“我不懂毒术,但我懂你。”

  骆可儿瞪大了眼睛。

  罗青桃悠悠笑着:“说起来,你真的挺给南越丢脸的。你跟鬼医学了多年,用来用去却都是那些老方子——你不觉得丢人吗?”

  “什么鬼医?”骆可儿拧眉。

  罗青桃俯下身去,满意地看到骆可儿瞬间白了脸色。

  原来,当坏人的滋味这么舒坦!

  罗青桃站直了身子,抿嘴笑了:“骆师姐,当一条拔了牙的狗,不太舒服吧?”

  “你叫我什么?”骆可儿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师姐小心。师父他老人家挂念着你呢!”罗青桃将她按回枕头上,笑意盈盈。

  骆可儿赤红着眼睛,嘶声怒吼:“你不要乱攀亲戚!我的师父是南越毒仙!”

  “我知道。可是那个糟老头子更喜欢旁人叫他‘鬼医’——虽然他的医术实在不怎么高明。”罗青桃拍拍骆可儿的被子,像哄孩子似的耐着性子解释。

  “不可能,你怎么会找到他……”骆可儿抱着枕头哭了起来。

  罗青桃看得烦了,起身要走。

  骆可儿忽然跳起来,扯住了她的衣袖:“你……你的毒解了?”

  “你输了。”罗青桃答非所问。

  话已说尽,她是片刻也不愿在这里停留了。

  骆可儿只当她这句话是默认,立时颓然跌倒在枕上。

  她一生所追求的,无非是“权势”二字而已。不论是攀附骆成恩还是谋算君洛,为的都是有朝一日可以站在最顶峰俯视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

  可是……谋算半生,到头来依旧是一场空。

  她恨罗青桃,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夺走了君洛的宠爱,也就夺走了她登上顶峰的希望。

  她想亲手摧毁那个女人,没想到……被摧毁的竟然是她自己。

  骆可儿的心中十分不甘。

  可是她此时的境遇,越是不甘,就越是绝望。

  那个女人说得没错:她如今就是一条拔了牙的狗。她赖以生存的毒术,已经没了用武之地——她的师父成就了她,最终却也毁了她。

  为什么那个女人总是那么好命?如今权势、地位、百姓的爱戴、男人的宠爱……她全都得到了。非但如此,就连她最为得意的“入骨香”,她也已经解了——为什么这世上所有的好处,都被那个女人一人占尽了?

  骆可儿呆呆地躺在帐中,无助地看着帐顶。小宫女们都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连一个进来倒茶的也没有。

  罗青桃走出长春宫,才发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

  骆可儿的屋子里到底有多少毒,她不知道。

  她对医术没有兴趣和天分,虽在鬼医那里读过几本医书,却也只是充充门面而已。

  但气势上,她不能输。

  至少自今日之后,骆可儿再也不会有胆量用毒术来对付她了。

  以后的日子,想必会清静许多吧。

  她不想骆可儿死。君洛几次提议把骆可儿捆了,任由她千刀万剐,罗青桃都没有答应。

  她恨骆可儿入骨,千刀万剐怎么够呢?

  折磨一个心比天高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让她死,而是让她绝望!

  罗青桃很愿意看到骆可儿那双死灰般的眼睛。

  她希望那个女人长长久久地活着,长长久久地活在无望的泥潭之中,看着这宫里春去春来花落花开,看着别人活得有滋有味花团锦簇……

  罗青桃觉得自己是越来越无聊了。本来是自己的人生,她却偏想活给旁人看。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场较量,骆可儿输了,她却也没有赢。在骆可儿手中挣扎着艰难求生的时候,她失去的远远不止是孩子!

  有人从后面把一领披风遮到她的肩上,罗青桃顺手接过,喟然一叹:“走吧。”

  没有人跟上来。罗青桃正诧异,忽然被人从后面圈进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让罗青桃心中一酸。

  她忍着泪,挤出笑容:“散朝了?”

  “哭吧。我在。”君洛抱紧她的肩膀,无声地叹息。

  罗青桃在他肩上拍了一把:“不想哭。”

  君洛拥着她找了个台阶坐下,罗青桃把脸埋在了他的衣袖底下。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哭的。现在该哭的明明是骆可儿才对!

  君洛叹息着:“我刚刚已叫人去把她杀了。”

  “为什么?”罗青桃有些恼。

  君洛轻揉着她的鬓角,涩声叹道:“她心已死,咱们的仇算是报了。青桃,你可以放过你自己了。”

  “你明明就是心疼她!”罗青桃在他的臂上打了一拳,却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

  “你若生气,就多打几下。”君洛努力让自己笑着。

  罗青桃想骂他,却觉喉头发酸,无法开口。

  君洛紧紧地拥着她,沉默许久。

  罗青桃觉得心里好受了些,正要开口,忽听君洛笑道:“你若还没消气,我带你去鞭尸?”

  “算了,折腾死人算什么本事!”罗青桃不由得笑了。

  君洛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都放下吧。你还有我。”

  罗青桃站起身来,勉强向他一笑:“昨日你说要给我补一个灯节的!”

  “园子里已经布置下了,走吧!”君洛笑得开怀。

  罗青桃由他牵着,竭力压下心中那一阵酸涩,努力地笑着。

  算起来,还是君洛比她活得明白。

  骆可儿已经那样了,她为什么还要作茧自缚呢?到了这个地步,她总该胜一筹才行。

  至少,她还有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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