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鹤安,再快些
就在这时,远处却骤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嘶鸣。
祁鹤安驾马飞驰而来之时,正好看到那支离弦之箭即将刺穿萧令宜的身体。
那场景让他心跳骤停。
千钧一发之际,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力甩出。
那一瞬间十分漫长。
直到那支箭命中目标前被横飞而来的佩剑劈成两半,祁鹤安才猛地松了口气。
然后他一蹬马背飞身而起落入刺客群中,刀刀见血,把怒气尽数发泄在他们身上。
宿辰紧随其后。
那些刺客虽训练有素,但论杀人,却远远比不过他们这种久经沙场的人。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只剩一地的尸体。
祁鹤安喘息着从刺客的胸腔里抽出刀,平复气息后把血迹在衣袖上擦了擦才收刀入鞘。
他走到萧令宜身边,视线落在她不停流血的伤口上。
明明肩上剧痛,她却不知为何带着一抹极细微的笑意。
她声音扬起,“你来了。”
那笑意让祁鹤安心头火起。
从他接到消息到他发觉不对出府,刚刚好两刻钟。
明宣侯府位处长庆街,距离皇宫并不远,且只会经过那一条路,乘马车两刻钟之内怎么也该到了。
若是没到,只能是被什么事拖住了脚步。
今日倘若他反应慢了一步,那现在看到的便是萧令宜的尸体了。
他脸色阴沉,声音里像是掺了冰渣子,“太后是嫌命长吗,只带这几个人便贸然出宫?”
若是旁人敢这般对萧令宜说话,她早就冷脸了。
可祁鹤安越是发怒,萧令宜却越是开心。
这证明,他这些时日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都不过是一层假象。
他还会在意她的死活,那让他帮自己,便只是时间问题。
祁鹤安还在冷声道,“就算太后想死,也别死在去我侯府的路上,我可不想被扣上一个谋害太后的罪名。”
萧令宜扯了扯嘴角,并没有接他这些话。
而是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准备让我疼死在这里吗?”
祁鹤安看着萧令宜因失血而惨白的脸色,沉声道,“你自找的。”
话虽如此,但他手上却已经解下披风扔到了萧令宜身上,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那四个禁卫其中两个已经气绝身亡,另外两个也是重伤到气息奄奄。
在天子脚下出了此等命案,必会惊动大理寺和刑部,只怕如今官兵已在路上了。
祁鹤安带着萧令宜上马,命宿辰留下善后。
由于萧令宜身份不宜被外人所知,祁鹤安只能带她回侯府医治。
一路上,萧令宜无力地靠在祁鹤安身前。
视线被披风遮挡,听觉因此更加敏锐了些。
她几乎能听到祁鹤安胸腔里的心跳声,如鼓点般雄浑有力。
失血让她的脑子有些眩晕,暂时地抛下了那些阴谋阳谋。
往事再次再次浮现在眼前。
她从小便被按照高门主母培养,弟弟骑马射箭时,她只能待在房间里绣花画画。
后来,祁鹤安看出她的向往,便偷偷带她去策马。
那时她便是这样依偎在他怀中,任凭自由的风吹乱两人的鬓发。
恍惚间,她像少年时那样拽住祁鹤安的衣角,低声道,“鹤安,再快些。”
披风滑落一截,祁鹤安低头看到了她微阖上的双眼。
讥讽的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咽了下去。
他紧紧抿着唇,手上一勒缰绳。
凌霄感受到力道,立刻加快速度载着两人朝侯府疾驰。
萧令宜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扬起,扫在他脸上脖上,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过往。
可那些甜蜜的画面一闪而过后,随之而来的是痛苦至极的回忆。
他仿佛又置身那个雪夜,炙热的身躯一寸寸凉了下来,彻骨之寒。
祁鹤安冷眼转开视线,不再看她。
到侯府后,祁鹤安立马吩咐去请大夫。
他把萧令宜安置好后,大夫紧随其后便到了。
大夫检查了下伤口,面色谨慎,“伤口有些深,必须尽快包扎。”
他从药箱里拿出几瓶药放在床边,示意身后医女上前替萧令宜包扎,自己则转过身去。
那医女站在床边,却只拿眼犹豫地看着祁鹤安。
祁鹤安拧眉,“看本侯做什么?还不快动手?”
萧令宜此刻也已清醒过来,她道,“无碍,动手吧。”
医女一件件褪下萧令宜的衣衫,祁鹤安才明白她刚才的意思。
这种场面他在这里确实有些不方便。
他抬眸,却正好撞入萧令宜的视线。
她被迫在外人面前袒露身体,眼神中毫无异色,反而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沉了神色,与那大夫一样转过身去。
萧令宜见状也只好收回视线,内心叹息。
现如今的祁鹤安,可比多年前难搞多了。
幸好伤口虽深,却并没有异物残留进去,上药包扎得很顺利。
只是她的衣服却是一片血污不能再穿了。
医女看向祁鹤安,“请准备一套干净衣物来。”
祁鹤安脸色微变,没有接话。
侯府中,只有那祁莲留下的那些女人哪儿有女子衣物。
但……
萧令宜看他一眼,善解人意道,“若没有,侯爷的衣衫也行。”
祁鹤安顿时神色一黑,“成何体统?”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出门。
小厮应声上前,祁鹤安犹豫片刻,吩咐道,“去看看大小姐的院子里有没有干净衣物,别惊动她。”
下人应声去寻了。
不一会儿,衣物便送来了,只是送来的人却让祁鹤安有些头疼。
“阿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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