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请回北境
见她这副样子,乌苏叹了口气,将帷幔放下隔绝视线,留给她一个封闭的空间宣泄情绪。
就连年幼的商景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他乖乖地躺在萧令宜身侧,柔软的小手反过来轻拍着萧令宜的胳膊。
“母后不哭。”
萧令宜从他的动作中感觉到了笨拙却真诚的安抚之意。
顿时像有一股暖流涌入心间,缓解了那撕裂般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萧令宜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只觉浑身无力。
幸好第二天是休沐之日,她还有一天的时间休养生息。
萧令宜找了宫里华严殿的法师供奉了一盏海灯,又亲自抄写佛经焚烧,也算是为那个孩子尽一份哀思。
次日早朝前,她早起半个时辰,细细妆点,力求掩盖住她面容上的苍白憔悴。
乌苏替她盘发,见缝插针地问了一句,“娘娘,青芷如何处置,她这两日仍旧在正常当值。”
萧令宜思索片刻,“先不管她,哀家看看情形。”
乌苏低声应是。
再出现在宣文殿时,萧令宜又是一副精神熠熠的样子了。
朝堂上,一道殷切又激动的目光一直落在萧令宜身上。
正是沈则言。
昨日早朝匆匆一见,退朝后她又不曾召见,想必他早已心急如焚。
萧令宜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他才慢慢平静下心绪。
萧令宜视线一转,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站在最前方的祁鹤安身上。
他一身红袍,身姿高大眉目凛冽,像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正面无表情地站着,视线看向前方,仔细看去,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萧令宜从他缠着厚厚纱布的手上挪开视线,扫除心中杂念。
肃王一党自然是不肯放过到手的鸭子,一直在揪着工部尚书一职不放。
但有了萧令宜这个主心骨坐镇,沈则言率领的寒门官员们也不甘示弱。
他们本就多为文官出身,个个能言善辩舌战群儒,一时间肃王一党还真吵不过他们。
争了许久,这件事依旧没定下,两方都只好偃旗息鼓暂且不议。
眼看快散朝了,萧令宜忍不住再次瞥了祁鹤安一眼。
整个早朝的时,祁鹤安一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萧令宜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今日还有什么事要发生。
正当她这样想着,余光突然见祁鹤安的身影动了。
他迈步出列,面色淡然地道,“臣有本启奏。”
萧令宜呼吸微微一顿,心里那股不安之感再次放大,“何事?”
“年关后北境事务繁忙,臣久不在军中,颇为忧心,是以臣请回北境,继续镇守我大商边关。”
萧令宜脸色一沉。
“哀家不同意!”
祁鹤安留在京中,以他的势力,即便不帮她也足以让肃王警戒。
三足鼎立,她才能在中间有回旋谋算的余地,若只剩她与肃王,肃王全力出手,那情况又要比现在难上许多。
话出口,萧令宜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激动。
她连忙平复了下呼吸,缓声道,“如今你不但是北境统帅,亦是禁军的指挥使,身负保卫皇城之责,岂能随意离京?”
祁鹤安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神色冷漠的仿佛像陌生人。
“太后说的是,臣精力有限,无法身兼数职,臣欲辞去禁军指挥使一职,副都尉杨泉猛为人忠诚,可堪大任,臣举荐他接替臣的职位。”
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正是装有禁军军符的那个。
看来,他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有备而来。
朝堂上对这件事持浑水摸鱼态度的多,若说谁喜闻乐见,那必然是肃王一党了。
连难得开口的肃王都亲自出马,“臣以为明宣侯说得很有道理,北境不但与夏国接壤,更有不少游牧民族频有摩擦,久无主帅确实不利于边关安定啊。”
要知道平日里他都是闭口不言,只看着党羽们为他冲锋陷阵,好博个贤良的名声。
但这回不一样了。
虽然不知道这祁鹤安吃错什么药了,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北境。
但他的离开却是肃王喜闻乐见的,他走了,京中便只剩肃王独大,行事更加方便。
萧令宜坐在上首,冷眼扫过下方。
见祁鹤安明知道肃王不怀好意,也依旧默认他的帮声,不由更加头疼。
萧令宜一甩衣袖站起身,冷声道,“此事容后在议,退朝!”
不等下方众臣反应,她快步离开宣文殿,小皇帝紧随其后。
纵然肃王还想说什么,可天子都走了,早朝自然开不下去了,只得散去。
回到泰文殿,萧令宜立刻派人去宣了祁鹤安过来。
纵使短时间内她不想面对他,但却顾不上那许多了。
不过隔了两天,祁鹤安再踏进泰文殿时,已与从前气势截然不同。
他像是恢复了刚进京时的样子,气质冷冽伤人。
他进来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将禁军军符丢在萧令宜桌上,而后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外走。
“站住!”
萧令宜蓦地站起身,“哀家竟不知你是这样的懦夫,我们之间发生何事,都与朝堂无关,你难道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祁鹤安离去的脚步丝毫未停,只是冷冷的声音传来,“臣自然做不到太后这样冷心冷情。”
萧令宜紧紧蹙眉,眼见他快要离开泰文殿,她只好拿出杀手锏。
“那你父亲的死,你也不在乎了吗?你这一走,无疑是放任肃王在京中壮大自己的势力,来日他若真成事,你难道要拜那个伪君子吗?”
果不其然,祁鹤安离去的步伐一顿。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只是声音依旧冷得像冰。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倘若真的是他,就算他坐在龙椅上,我也绝不会放过,在还未水落石出前,我不会再参与你们的斗争。”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萧令宜的心一时沉到了谷底。
但她仍旧没放弃,“怎么不放过?举兵攻入皇城吗?你行军多年,不会不知道一旦起战乱会带来的后果,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是你想看到的吗?”
她还记得祁鹤安曾经说过,战争是最不得已的手段,若有选择,任何一个将领都不会想掀起战争,哪怕结果是不得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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