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事已至此
大厅中那诡异的利啸，在倏地变得极为刺耳后就戛然而止，就如刚才是它临死前最后的哀嚎。
灯光的闪烁停止，游戏机的屏幕也黑了下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呆愣地看向屏幕中的苏离，看向七窍流血，却用斧头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的苏离。
忽地，他们的脸上再次涌现出浓烈的震惊之色。
此刻，屏幕最上方，突然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大夏国的苏离选手，以第二种方式完成通关！】
……
那股无形的压力一消失，查润立即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向苏离将他扶住。
“小苏，你怎么样？！还能行吗？！”
“没事，缓缓就行。”
哐哐哐——
身后突然响起金属的碰撞声，像是有人在敲门。
查润一怔，立时转身将苏离和顾轩风护在身后，警惕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苏离也是一怔，不是因为那敲门声，也不是因为那道提示，而是在那段文字的下方，还出现了一段信息。
【因选手此刻仍处于副本之内/未到副本关闭时间。请选手选择即刻离开或继续探索。若计时结束仍未选择，则默认为继续探索，剩余时间：60s。】
……
哐哐哐——
声音再次出现，查润这次看清了。
那前方不远处的一台游戏机下方，似乎是有东西在里面不停的敲打着盖子。
“别，别怕啊……有我在呢！”
查润盯着那处，身体微微前倾捡起地上的一块木头，那是苏离刚才从沙发上劈下来的，前端尖锐，正好用来作为临时的防身武器。
哐哐哐——
查润咽了口唾沫，现在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还好从声音来判断，那东西好像力量不是很大，或许能打过。
可就在这时，旁边的机器中又传来同样的声音！
哐哐哐——
像是受到了某种号召，整个大厅中所有的机器，竟都响起了同样的怪响！
查润的手心有些冒汗。
哐当！
最开始的那台机器盖子突然倒塌下来，明明是撞击在地面，查润却觉得好像是撞击在自己的嗓子眼。
漆黑的游戏机体内，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歪歪斜斜站立着的纸人。
紧接着，连接不断的机器盖子被敲开倒下来，无数的纸人从其中走出。
查润手中的木头握的更紧了。
虽然先前这些小家伙和自己一起战斗过，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狰狞、抽搐、恐惧、愤怒、悲哀。
各种不同的表情浮现在它们的脸上，然后又突然变换，就像是它们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样的神色！
而现在，它们全都歪斜着身体，像是一只只提线木偶般，僵硬着朝着自己的方向靠近着！
查润咬紧牙，他是见识过它们一拥而上的攻击性的，就连何学明那坚硬的鳞甲都被它们给咬穿了，更何况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纸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查润手中的木棍也攥得越来越紧。
忽然，他看见这些纸人在离这里还有稍许距离的地方，齐齐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它们的身体往前一倾。
查润怔住。
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在鞠躬行礼？
有一只手突然拍了拍查润的肩膀，吓得他本能的就挥棒打去，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没事的，都已经结束了。”
苏离握住木棍，另一只手则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血迹，
“它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是，是吗？”
“嗯。”
苏离点点头，他刚才观察了一下，那些纸人的双眼并没有出现那种诡异的红芒。
“另外，先前的尝试好像是已经成功了。”
“好，好……”
查润还在下意识的木讷接话，话已出口才反应过来苏离刚才说了什么，他的瞳孔猛地瞪大，顺着苏离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看去。
纸人们已经直起身来，在它们当中有着一个小小的纸人，他看起来极为的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脸上也没有太多的表情。
但查润在看到它的瞬间，手中木棍就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即便是体型已经完全改变，但那标志性的大小不一致的双眼，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孙子。
三步化作两步，查润飞奔而去，看都不看一眼先前让他畏惧如虎的那些诡异纸人。
他先前已经预想过无数遍，见到自己小孙子的场景，他想了好多好多道歉的话。
对不起！是爷爷不好！
是爷爷来迟了！！对不起！！
但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涩疼的厉害，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伸手去拥抱，但是又怕弄坏了那纸人的小小身躯，伸出去的双手有些无措的悬停在半空中。
嗓中发出嘶哑的低吼，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将头埋在那血泊中，一个劲儿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忽地，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头发。
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那纸人的小小手掌，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是放在自己的嘴角，轻轻的往上扯着。
查润重重点头，艰难地露出一抹笑容，
好，不哭，要笑。
他在心里这么说着。
……
将已经变成纸人的小查小心翼翼放在胸前的口袋中，查润转过身体对着苏离就拜跪了下去。
“别这样老爷子。”
苏离眼疾手快的扶住查润，将其搀扶起来，
“不用道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有这样的结果，也是你们自己努力的结果。”
苏离郑重地看向查润和顾静风姐弟，他没有半点虚假，如果不是他们几人舍出命来，自己或许真的会永远倒在这里。
他又看向周遭那些神情怪异的纸人们，表情复杂。
他很清楚，这种诡异的神色并非出自它们的本愿，
“快走吧，时间不多了，从那里进去，就能真正地离开这里。”
……
大厅中响起淅淅索索的声响，那是纸张和布片与地面摩擦的声音。
先前那些还残存气息的纸人玩偶们也从地上挣扎地爬了起来，或是搀扶着或者蹒跚地朝着洞口走去。
看着一只又一只的纸人们进入那漆黑的洞口中，查润终于是缓了过来，开口道，“我们也走吧。”
“好。”苏离笑着应了一声，说话之间，眼前那虚拟的倒计时终于走到0s，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大哥哥，以后要是有空来家里吃饭哦，”
小男孩怀中抱着那个红衣娃娃，认真地看向苏离，
“虽然姐姐做的汉堡很难吃，但是她做的其他菜很好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静风没好气地给推进了洞口。
“你……是……不准备……走吗？”
顾静风的嗓子已经恢复少许，但说话仍旧有些勉强，
对于女孩能够猜出，苏离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笑着摇摇头。
“很……危险……的。”
“你进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弟弟……”
见苏离没有接话，顾静风一怔，随即深深地看向身前的青年。
她大概能猜出苏离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先前说什么饿了想吃口热乎的只是他随口找的理由罢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中所蕴含的恐怖，或许比今天的所有都要可怖。
但是，她无能为力。
她想留下来帮忙的，但留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几乎已经丧失了所有战斗力的她，只会成为拖累而已，或许还不如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给苏离的能量大。
“那……你……要……”
这时，大厅中突然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嘎吱声，在此刻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时间，刚刚好啊。”
苏离将瞳孔突然瞪大的顾静风推进洞口，端了一根凳子走到已经变得空空如已的展示台旁坐下，
“终于来了啊，放这就好。”
没有任何的回应，也没有任何的脚步声。
苏离这才微微抬眸，看向门口站立着的沉默男人，后者的目光定格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看不出喜怒。
苏离又搬来一张凳子，笑着放在身边拍了拍，
“别看了，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先吃饭吧。来，坐。我还专门给你也点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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