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七章 君子乎欺之以方
空法将褚凡领到了大雄宝殿后侧的禅房之中。
禅房很简朴,青灯、木鱼、矮几、蒲团,墙壁上倒是挂了几幅字画,有大大的“禅”字,也有“佛”字,有莲花图,也有松竹梅图。
因为跟四圣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褚凡认得出来,其中有几幅没有落款的字画,就是出自书圣和画圣之手。
可以说,这禅房中,最为珍贵的还是墙壁上的书画。
两人落座在蒲团之上,看茶之后,空法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菩提殿虽然是佛门清净之地,不问世俗纷争,但菩提殿毕竟也是坐落在华胥帝国境内的,一些律法自当还是要有所遵守的,朝廷既然有旨意颁下,而且还是对付戮神殿这等近似于妖魔的组织,菩提殿自然当仁不让,必定奉从圣旨,听从盟主调遣。”
褚凡听着空法这等谦虚谨慎的话语,去也没有直接说话,而是淡淡的看着空法,因为他猜到这老和尚是话中有话。
果然,空法说到这里突然一个转折:“敝寺上下,包括贫僧在内,都可以听从武盟的安排,至于碑林中的三位老祖,是不能离开敝寺的,一则是他们年岁受限,不能辛劳,令则是上一任住持方丈有过严命,他们三人犯有大错,圆寂之前只能在碑林忏悔。”
“还有吗?”褚凡问。
空法继续说道:“毕竟我等僧人是化外出家之人,有所信仰操持,自然也不能长时间身陷红尘,所以褚施主,您看?”
褚凡已经听明白了空法的意思。
这个老和尚还是有趣的。
褚凡笑了笑,然后神情凝重的说道:“前几日传闻极道宗机缘巧合得到了神级传承的事情,不知道大师听说过没有?”
“此事传言甚广,贫僧自然听闻了。”
“大概半个月前吧,我去了一趟极道宗,目的么,当然是想让他们协同武盟,共同对抗戮神殿的,极道宗拒绝了。后来清扬宗被戮神殿的一伙人给灭了宗,所以我就布下了一个圈套。”
空法活了两百岁的人了,褚凡只是简单这么几句,他哪里还听不明白褚凡的意思。
一方面是警告,另一方面则是告诉他一个事实。
空法此时脸色一半尴尬一半惊讶。
褚凡没管他,而是继续说道:“没想到啊,神级传承的诱惑那么大,来到中域的戮神殿的两个圣子,为此在极道宗大打出手,极道宗的殿宇房舍毁之一空,好在我布置的还算妥当,将那两伙戮神殿的属从尽数的斩杀于极道宗,其中圣子两人,圣人境两位,半圣境五位,大乘境、洞虚境不知凡几。”
“啊!”空法闻言惊呼一声。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褚凡。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不管是他的手段、谋略和实力,恐怕都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认知了。
空法也知道,褚凡不可能拿这个来哄骗他的,毕竟这么大的事,要不了两天,恐怕整个修真界就能传遍。
所以褚凡这个时候撒谎毫无意义。
那么褚凡说这个,目的就是为了告诉他两点。
第一点,是前车之鉴,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第二点,戮神殿死了两个圣子和两个圣人在中域,那么戮神殿一定会报复的,等到他们卷土重来,一定尸山血海。
褚凡就差明说了,你们菩提殿是想独善其身?还是全力配合?
或者你们菩提殿常把慈悲为怀放在嘴上,看到中域被戮神殿杀的生灵涂炭,又该如何?
小人诱之以利,君子欺之以方。
褚凡虽然到现在都没有提任何要求,但是却已经把空法和整个菩提殿顶到了墙角了。
他们的选择有且只有一个。
空法叹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说道:“褚施主心怀苍生,是为大德大善之辈,戮神殿此等魔患,褚施主大举义旗,我菩提殿怎敢退后半步?”
褚凡一拍手,站起身来,大赞道:“好,我就知道菩提殿众僧皆是深谙佛理的得道高僧,空法大师的德行让我更是无比的敬仰。”
空法听到这话,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敬仰个屁,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蔫坏。
其实话说回来,空法怕褚凡的威胁和算计吗?
其实不怕的,菩提殿作为顶级宗门,底蕴还是有的,褚凡能算计极道宗,但想算计菩提殿可不那么容易,甚至还会偷鸡不着蚀把米。
但是菩提殿在乎的是名声。
作为一个香火兴盛之地,若是名声没了,基业等于毁了一半。
更何况,空法也当真不愿看见戮神殿当真来华胥帝国杀的生灵涂炭。
心里骂归骂,但是这年轻人对人心的把握倒真了得。
褚凡坐下来,跟空法关于下一步的举措谈论了许久,拒绝了用斋饭,便直接离开了菩提殿。
距离菩提殿,神意宗比天道宫要近不少。
所以褚凡便直接去了神意宗。
神意门,对于褚凡来说,还有半分仇怨没有解决呢!
那个叫做洛明川的太上长老,当初墨尘居士和丁运杀他褚凡,这洛明川课业是其中之一呢!
所以,这一趟前往神意宗,可能并没有那么容易。
甚至神意宗还会给他一个难堪的。
走在路上,褚凡心里也把到了神意宗可能发生的事情大致的想了一遍。
至于这洛明川,暂时先饶他一条狗命吧,若是在解决戮神殿的时候,这老小子还算听话,也不是不能放过他,可若是这老小子不识抬举,即便是在神意宗,也能斩杀了,也算是杀鸡儆猴警告神意宗上下了。
快抵达神意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
褚凡也没有急着去神意宗了,便在一处河畔边落了下来。
河边停了一条小渔船,一个老者带着个子还没有白筠高的小少年正在整理渔网。
渔船的船头吊着一盏走马灯,靠着微弱的光芒,爷孙两拿着网梭有条不紊的整理着。
褚凡看着这一幕,缓缓的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小少年局促的躲在了老者的身后。
老者放下手中的网梭和渔网,轻轻的拍了拍少年那紧抓着他胳膊的手,说道:“狗娃别怕,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褚凡闻言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对着老者抱拳道:“老人家,晚辈赶路途经此地,本来是打算在林中暂歇一宿,看到这里有光亮才走了过来,未知却是惊扰了令孙。”
“不碍事,不碍事,你是读书人?”老者连忙摆了摆手。
“算是吧!”褚凡模棱两可的说道。
“不知你是从何处来,欲往何处去?”
褚凡想了想说道:“我是从岭南道来的,欲往京都去,前方太阴县,有我父亲的一个知交,父亲让我绕路来此拜访的。”
老者笑了笑,说道:“没想到读书人也这么不老实,口中没有一句实话。”
褚凡闻言,不禁感到无比的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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