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她说的都是我的台词啊
里正媳妇跺跺脚。
“南枝丫头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吃了人家多少鸡蛋，受了人家多少恩惠，那么好的南枝丫头，怎么能就这么死了，你这个死老头子快些走，为我南枝主持公道！”
连拉带掐，里正差点跑丢了一只鞋。
匆忙赶到王家，里正喘匀了气。
“发生什么事了？”
里正大大小小是个官员，王老太以为自己杀人要被里正带到县里，当即软了一双腿，跪坐在地上。
众人七嘴八舌的将方才发生的事，吵得里正直头疼。
“闭嘴！一个一个说！”
“里正叔——”
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众人见发出声音的是‘死’了的顾南枝，当即惊恐噤声。
院中落针可闻，顾南枝声音虽然微弱，还是清晰传过来。
“我奶要把我卖给城里的老爷做通房，我不从，她就……她就要打死我！”
顾南枝嘤嘤嘤的哭，“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见顾南枝没死，王老太一口气这才上来。
她站起身，指着顾南枝就骂。
“你这个狐狸精，能嫁给城里的老爷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一脸狐媚子样，惹得一家都不安生，我这是为了王家好！”
里正沉吟，假装没看见自家媳妇给他使眼色，转头看向叶瑾。
“你是什么意思？”
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南枝已经嫁给叶瑾，那便是叶家人。
叶瑾目光淡淡地看了王老太一眼，那眼神淡然不带着什么情绪，王老太却心中一紧，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要将她撕碎。
她咽了咽口水，故作恶狠狠地瞪了叶瑾一眼。
“王老太要逼死我夫人，我咽不下这口气，买卖两家人口，按照大元律法应当打二十板子，关入大牢。”
“什么律法不律法的，我不知道，别和我说。”
顾南枝靠在叶瑾怀中看着不讲道理的王老太，她已经没有一开始嚣张的气焰。
她虚弱，“我记得奶奶和爹已经分家，怎么说都是长辈，不好眼睁睁看着长辈入狱，不如就随便赔偿个十两银子给我养身子吧。”
“啥！你是金子做的不成？哪儿值十两银子！”王老太惊声。
里正并未理会王老太，思虑片刻，点头。
“是该赔。”
律法是这样，若作乱的是长辈，晚辈多半没会顾忌面子不追究。
顾南枝显然不是那种晚辈。
她虚弱大口喘息，那小模样看的里正媳妇和几个婶子一阵心疼。
“王老太，我们平日敬重你是长辈，平日里的冲突也就这么算了，南枝这般心善，还为你着想，如此善良的孩子，你怎么忍心打伤她的。”
“欠债还钱，打人自然也要赔偿，要不赔钱，要不去官老爷面前辩驳辩驳。”
王老太再厉害，一个人也说不过这么多张嘴。
她脸色变得煞白，张张嘴。
“把我卖了也没十两银子啊。”
看着王老太这般模样，一直站在墙根的张兰忽然心中有些痛快。
她嫁过来这么长时间，王老太没少拿她家的东西去补贴另外两房，不然她家也不会一直过这么穷苦日子。
她混进人群里，低着头，声音却高。
“家里不还有鸡呢吗。”
王老太立刻抬头，人群人头攒动，不知道是谁开的口。
“对啊，伤了我们南枝，别想这么了结。”
叶氏也站出来，她头一次‘抛头露面’，结结巴巴跟着村里人骂了一句，“老，老虔婆。”
有里正在，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王大宝心中也有点高兴，“这就去。”
他头一个‘大义灭亲’，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去了隔壁村子，从王老太的鸡窝里抓了四五只鸡。
这些鸡都是冬雏，养了一冬天，马上就要下蛋了，都被王大宝拎着翅膀拿回来。
王老太跟在他后面哭爹喊娘的骂，王大宝就当没听见，他腿脚快，王老太压根追不上他。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拎着五只鸡小跑回来，高兴的眉毛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他小跑回来，冲进屋里。
“娘，鸡！”
王大山坐在炕上假模假样指责他，“混账，怎么能拿你奶奶家里的鸡，这是全拿回来了？”
“没，留了两只不下蛋的。”
把鸡扔到自家鸡圈里，王大宝这才想起自己差点‘死’了的亲姐。
“娘，阿姐呢？”
张兰努努嘴，示意王大宝自己去厢房看。
推开门的前一刻，王大宝心中的情绪都是低落的。
人命比黄牛命都要贱，特别是他们这些穷人。
生病了就看看赤脚大夫，是死是活全凭天意。
他见过不少人，昨儿还活蹦乱跳，今儿就躺在草席里，被胡乱一卷埋到后山。
他阿姐恐怕也……，他心情沉重推开门，声音哽咽，“阿姐——”
声音顿住，他不可置信瞪大眼。
刚才还气若游丝的顾南枝此时大刀阔斧的坐在炕上，拿着鸡腿猛啃。
“哎呦我，刚才演戏可太累了，我差点没憋住笑，还好叶瑾懂我，我眼睛一眨他就明白啥意思。”
叶瑾小媳妇是的坐在她身边，堪称贤惠地替顾南枝擦了擦嘴角。
“嗯，辛苦你了。”
顾南枝抬眼看见王大宝，对人招招手，给他扔了个鸡屁股。
“阿姐，你不是……快死了吗？”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顾南枝忽然开口。
“是脑子，她是长辈，硬碰硬始终是咱们不占理。”
“所以你……”
王大宝震惊看着顾南枝，忽然好想顿悟了什么。
他啃了一口鸡屁股，坐在同样三观收到冲击的叶慎身边。
叶慎啃着鸡脖子，声音有些低。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顾南枝还没开口，王大宝一拍他后背。
“鸡香吗？”
“香。”
“香就听我阿姐的。”
叶慎呆愣楞点头就，“好。”
王大宝和顾南枝对视一样，同样低低笑出声，如恶魔的低笑。
两人不愧是血脉相通。
“你慢慢吃，我还要去办点事。”
叶瑾清洗了手，他袖子微微挽起一段，露出一小节腕骨。
双手湿漉漉，还有皂角的香气。
“现在？”
顾南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折腾这么长时间，太阳缓缓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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