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樊春楼
樊春楼开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边,远远看过去,它独立于一众平凡建筑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楼前是一片湖泊,湖面上游船画舫往来不绝,白日里是文人学子、公子小姐们在其上游湖吟诗。到了夜里,那上面便夜夜笙歌,好不快活!
楼的两侧店面也是夜里常开,店中客人常满,人来人往,生意好的不得了!
“哇!”
小姑娘从马车上率先下来,惊呼着感慨这里的繁华和热闹。
她昂头去看樊春楼,飘逸的轻纱不要钱一般挂在楼外,风一吹,当真有几分人间仙境的意味!
“哇!”
霍长明第二个下马车,不管是从口型还是神态上都和小姑娘一毛一样。
同时发出一声喟叹的还有骑马护卫的正言。
“哥,你说里面的姑娘是不是都很漂亮啊~”
吸溜~
正律一头黑线,好像听见了吸溜口水的声音。
他刚想说什么,余光就瞥到酿酿往这边看的目光。
侍卫挺直脊梁,义正言辞的低声训斥,“什么姑娘!一天天脑袋里都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我职责是保护小姐!”
正言:“哦…”
他哥干嘛突然这么严肃?
难道这樊春楼里有杀手??
小侍卫疯狂脑补。
酿酿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对这哥俩的评价是:有病。
祁善渊和李星桑下了马车,一人拉住一个,异口同声道:“不要乱跑!”
“哎呦!”
楼中走出来位身姿妖娆、外罩着件薄纱衣的姑娘…
她手拿团扇,香肩半露,媚眼如丝。
那双多情的眸子一错不错盯着这一行人中最小的那位小公子。
“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啊,瞧着倒是脸生~”
姑娘团扇轻轻一挥,芍药花香阵阵袭来。
不是那种庸俗刺鼻的香料,就好像你真的置身于芍药花丛中!
小姑娘仗着那张唇红齿白的脸,鬼迷日眼的,迈着步子就要往漂亮姐姐身上贴。
那小嘴抹了蜜似的,“当然是姐姐家的呀~姐姐生得真好看!”
听听!
人家这嘴是怎么长的呢!
那位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团扇遮住她大半面容,却遮不住她那双泛着光的眸子。
“姐妹们快来!”
她牵起姜安的小手,招呼着厅中闲暇的姑娘们过来。
“瞧瞧,快来瞧瞧这位小公子…生得当真是漂亮!”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姜安就已经被漂亮姐姐们重重包围。
她小小一只在正中间,也不害怕,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哄的姑娘们那叫一个开心。
祁善渊眼角抽搐,多少是有点意料之中的。
不过随行而来的吴鹤亭亲信可就不行了,他简直目瞪口呆,恨不得现在就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去找自家大人。
这就你说的‘当心被人哄骗的小绵羊’??
谁骗谁,还真不一定!
“小公子可要开个包厢,姐姐给你弹琵琶可好?”
一位姑娘眸光自姜安脖子上沉重的金锁掠过。
这瞧着可不是个差钱的主儿…
反正都是要陪人开心,肥头大耳的老爷和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当然是后者了!
瞧着也赏心悦目啊!
“我会跳胡舞呢!”
“我给公子剥葡萄可好~”
“我…”
姜安:诶嘿嘿!
“好好好!都好!”
她自怀中摸出块金锭子来,一只小手都抓不下的那种!
金子!
这么大一块的金子!
“安…安弟!”
祁善渊赶紧出声,制止住姜安上头的行为。
这些大的金锭子上面都有官府流通的烙印,依着这印记就能摸清楚小姑娘自哪里而来。
来时他可是给安安塞了整整一钱袋子的碎金子、碎银子,就担心小姑娘往外掏她无处不在的金锭子!
“嘿嘿~”
姜安尴尬笑笑,“忘记了~”
紧接着,在众多姑娘的目光下,金锭子又被塞了回去,到手的成了一把金瓜子和金葫芦。
她们看向祁善渊的眼神中多少有点幽怨。
祁公子尴尬笑笑。
也是这个时候姑娘们才发现,后面这几位长得没有一个是丑的啊!
一身侠客气势的侍卫,两位一身清贵的公子,还有一位公子又高又壮,一张脸生得也不差!
姑娘们的眼睛是越来越亮,少年们的后背是越来越凉。
“公子呀~”
“别过来嗷!”霍长明后退一步,半躲在李星桑背后。
“我娘说了,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他将来还要娶漂亮媳妇呢~
李星桑用折扇抵了抵眉骨,遮掩翘起的嘴角,打趣道:“你还挺有志向。”
霍长明骄傲,“那是。”
姜安艰难伸出两只手来,一手拉过一个漂亮姐姐,“他们不懂得欣赏,我来!我来!”
她笑眯了眼睛,拉着人就往楼上包厢走。
姑娘们:这…到底是谁主场??
姜安一行来的人本就多,再加上簇拥在她身侧的姑娘们,进了大堂中,那真是壮观的很!
大堂的散客们睁着醉醺醺的眼睛去瞧。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出来玩了?”
有一人打着酒嗝,八卦道:“除了谢家那位,我还真没见过这等盛况。”
七九个姑娘啊,围了一圈!
他看得过来嘛~
姜安用行动告诉他,不止看得过来,就连名字都能清楚记住。
樊春楼的姑娘就这些,楼中客人又是日日满的…
像姜安这般一个人便簇着八九个姑娘走,自然会引起那些纨绔子弟的不满。
“慢着!”
往二楼的楼梯上,一位容貌还算清俊、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朝姜安的方向喊了一嗓子。
他自高处向下看,神情倨傲又不屑,“你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听这语气,同姜安他们说话就像是他在好心施舍一般。
找茬的?
姜安眼眸微亮,闹事啊,她最在行了!
“咳咳…”
只见这位十二三岁的小公子将姑娘们都推到自己身后,把玩着手中折扇,语气比上面站着那位更狂妄。
“怎么,樊春楼是你家开的,本公子可没听说入楼还要盘问身份!”
吃饱了撑的,在这没事找事。
“公子…”
有姑娘拉拉姜安的衣袖,“这位是定远侯府上二公子,定远侯是南边戍边大将…”
“噢。”
噢?
姑娘神情一滞,这就完了?
“你放肆!”
那位公子并不算健硕的身子板挺直,高调道:“我爹可是定远侯!”
姜安翻了个白眼,我爹还是镇国王爷呢,我还是县主呢,我骄傲了吗?
最烦这些在她面前秀爹的人!
小公子轻笑一声,“所以呢,你是谁?官职几品?可曾高中?”
“我…我…”
“我…我~”
姜安单手叉腰,欠欠的又学了一遍他的语气,嘲讽意味直接拉爆!
“噗哧”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
那位公子又羞又气,情绪上头,直接从身后小厮手中抢过马鞭。
“你敢学本公子,找死!”
“啊…!”
姑娘们被吓了一跳。
只见姜安嗤笑一声,站着连动都不屑动,拍拍手掌,就有侍卫闪身到她身前。
正律用手中刀鞘挡下这一击,马鞭缠绕在鞘上…
侍卫借力一拉,台阶上的纨绔公子便像皮球一般滚到姜安脚下。
“哟~”
“何必行此大礼呢!”
小公子蹲下,“你爹好歹也是戍边大将,生个儿子,怎么连本公子的侍卫都打不过呢,真丢人!”
“就你还好意思出门报你爹的名号?”
“还不如回家洗洗睡吧!”
定远侯确实是戍边大将没错,他的大儿子是自小跟着他在边关长大,领兵打仗有其父之风姿。
但至于这个小儿子嘛…
自幼随其母亲在京都中娇生惯养,五谷不分,别说打仗了,恐怕就连跑一圈都要有一堆下人护着!
“你!你…”
他自楼梯上滚落,身上本来就疼得厉害,一时起不来就算了,还要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羞辱!
越想,这位公子的眼眶越红。
姜安瞳孔微睁,“诶,明明是你先找事的!”
你现在哭算是怎么个事儿?
“来人,快来人!”
“看不见本公子摔了吗,你们这群死人!”
“哦哦…”
“公子…”
他一声大喊,那些跟班啊还有侍卫随从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过来拉人。
只不过一下子涌过来的人有点多,混乱之中不知道谁又给了这位公子好几下重击。
疼得他那叫一个呲牙咧嘴啊!
“你等着,你给本公子等着!”
姜安朝着落荒而逃的他招招手,“这就走了,要不一起玩会儿?”
“哎呀,公子!”
是的,他又平地摔了一下。
“啧啧…”
他能长大也是个奇迹了吧!姜安在心中感叹。
直到那位公子哥狼狈的背影自樊春楼大门消失,姜安才一脸正色的问身后众人,“所以他刚才叫住我是要干嘛?”
霍长明老实摇头,正往嘴里炫不知道哪儿拿来的蜜枣,“不知道…”
姜安耸耸肩,“随便吧~”
“他是想问你,为何一人霸占如此多的姑娘…”
“这样其他来樊春楼的客人岂不是要孤独过夜。”
二楼倚栏处,一位白袍公子眉眼含笑,他的身边还有位更漂亮的姑娘作陪。
姜安抬头去看,眼眸微亮。
两个美人!
果然,美人就应该和美人在一起,这样才养眼嘛!
姜安回头问姑娘们,“樊春楼可有规矩,一人只能邀一位姑娘作陪?”
姑娘们柔声回答:“未曾。”
“既如此,我怎么就不能多邀些姐姐作陪?”
姜安一脸的悠然,厚脸皮的自夸道:“毕竟本公子心胸宽广,钱包也厚,想给天下的姐姐一个家~”
我滴妈!
正言恨不得把头插进土里。
与正律并肩站着的酿酿闭了闭眼,自己养大的,都是幻觉…幻觉!
“哈哈…”
那白袍公子朗声大笑,朝姜安的方向拱手,“在下竟没想到能在这樊春楼遇见公子这等妙人!”
“不如一起喝一杯?”他侧身作邀。
“额…”
姜安挠挠头,“下次…下次有缘再见,定然喝!”
京都这么大,想要再遇上也是不太可能了。
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她爹不让吧~
“那便如此说定了。”白袍公子也并未恼怒,转身带着身侧美人离开。
坐在包厢中,一位姑娘凑近了姜安,纤长圆润的指尖拿起颗葡萄送到她嘴边。
“小公子方才好生霸气,看得奴家心花怒放呢~”
祈善渊视线凝滞在那姑娘的手指上,眉心蹙起,都能夹死苍蝇了。
“欸嘿嘿~”
“欸嘿嘿~”
某个小公子逐渐在姑娘们的包围中迷失自我~
至于其他人嘛,纷纷闭上眼睛,表示没眼看。
从傍晚时分一直到宵禁之前,姜安过得…说是赛神仙也不为过。
只不过嘛~
吴府前厅,
脖子上戴着个大金锁的小公子板板正正站着,低垂着头。
她偶尔悄咪咪抬头,不出意料地对上吴鹤亭那张黑脸。
“出去玩就算了,快宵禁才回家!”
“你怎么不留在樊春楼过夜呢!”
吴鹤亭这半辈子也没娶个夫人,膝下更无孩子…
可纵使是这样,他也知道小姑娘这种行径是要挨揍的!
“明日本官就书信王爷!”
小姑娘撅嘴,“我今天白日里已经写过咯~”
“还说了吴大人准我去樊春楼看看热闹。”
没办法,我始终快你一步,略略略~
“嘿?!”
吴鹤亭差点没被气笑了。
“这件事情上你倒是聪明的很啊!”
这件事情上?
吴大人这个语气…
姜安抬头,扑闪着大眼睛,“我哪件事上不是很聪明?!”
“你别打岔!”
吴鹤亭瞪她一眼,“你打了定远侯家的二公子?”
“昂!”
姜安骄傲!
“他先出言找事的,而且也是他先动的手!”
“我动手打他怎么了!”
谁让他技不如人嘞。
“定远侯夫人是京都出了名的暴脾气,又是个向来宠孩子的,二公子嫌丢人没敢和他母亲说,不然你还能在樊春楼玩得那么高兴!”
那母老虎早就杀过去了!
“还有,你知道樊春楼二楼和你搭话的那人是谁?”
姜安老实摇头,“不知道。”
难道是好心人?
吴鹤亭差点没气撅过去,“定远侯的儿子在你这儿都吃了瘪,你觉得这皇城根下有谁敢接一国侯爷的场子!”
一旁听着的祈善渊眸底闪过幽色…
小姑娘很是无所谓,“我管他是谁!”
“反正不是太后娘娘。”
太后他们都开罪了,还管她手底下这些小喽喽。
这样说着,姜安脑袋瓜又凑过来,“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传说中的四皇子吧?!”
吴鹤亭叹气,“你说你这是什么运气啊!”
明明没露身份,这一个两个的都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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