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巨大的一声闷响把跑出隧道外面躲炮的知青和村民都吓坏了,等他们回过神后,已预感到了不妙,纷纷冲向了隧道口。
哥哥并没有受伤,但整个人被震晕了,当其他几个知青把哥哥摇醒来的时候,他弹地站了起来,像疯子一样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洞里。
村民和知青都紧跟着进去了,哥哥一边飞快地跑,一边大声地喊,村长,你在哪里?
小石山隧道里只有沉闷的回声,并没有村长的回应,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依然只有沉闷的回声,并没有村长的任何回应。大家的心瞬间被揪紧,脸色凝重起来,看来,村长这回是真的出事了。
等哥哥跑到放石炮的地方一看时,只见散落在地的石头上都是血,但并没有看到村长的影子。其他跟上来的人,感觉到情况非常不对,急得四处寻找。
“村长的手,快来人啊,我看到村长的手了。”有一个村民惊叫起来,脸色乌青,整个人都在发颤。
大家一窝蜂地跑向这个村民所在的位置,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只血肉模糊的手。顷刻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阴霾,写上了悲伤。
“村长被压在下面了,别傻楞着,大家快过来帮忙,把上面的石头搬开。”哥哥一见村长那血肉模糊的手,泪如泉涌,哽咽着说。
大家快速围了过来,开始搬上面的石头,每个人的眼里都挂满泪花,神色凄然,泣不成声。
“轻点,再轻点,别砸伤了村长,都听见没有。”哥哥一边搬着石头,一边大声地提醒。
经过大家的努力,压在村长身上的石头都搬开了,但是,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村长,已经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血迹斑斑了。
大家一下子都傻眼了,隧道里的空气好像骤然凝固起来,给人一种难以言状的窒息感。
哥哥定了定神,伸出手试了一下村长的鼻息,发现村长已经断气了,根本就没有抢救过来的可能了,他呜咽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大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目光凄冷,脸色黯然,大声地哭喊着,村长,您醒醒啊,隧道马上就要洞穿了,我们还等着你来开庆功会呢。
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老村长,一个普通的老头,为了村里的百年大计,为了解决村里的缺水问题,带着深深的遗憾走了,走得很光荣,走得很悲壮;老村长,一个临危不惧的老人,为了哥哥的安危,为了大家的安慰,不惜以身试险,把生留给别人,把死留给自己,他带着深沉的微笑,无怨无悔地走了,走得很坦然,走得很狭义。
村民得知引水隧道出事了,都像黄蜂被火烧了似的,打着飞脚蹿向工地,狂奔而来;刘乐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满脸的泪痕,气喘吁吁地跑着;马菊花的心怦怦乱跳,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袭上心头,她像一个癫子似地朝工地跑去,泪如泉涌。
哥哥他们已经把村长抬了出来,村长实在是太累了,他安静地躺在担架上,纹丝不动;盖在他上面的白布在寒风的吹拂下,不时地掀起白色的涟漪,大家的心掀起了狂潮,一个个像木桩似地杵在旁边,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泪,只有无限的悲伤;心里没有了悲伤,只有被掏空的胸腔。
刘乐美远远地看见了哥哥微微抖动着的瘦高身体,压在她胸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两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马菊花已经跑到了洞口,站在了白布盖着的担架跟前,泪水横流,满脸伤悲;在场的男人泪流满面,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菊花,对不起,是我们没有保护好村长,你打我们,骂我们吧。
马菊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滴,她想揭开白布看父亲最后一眼,却如晴天霹雳,感觉整个头像似被炸雷轰炸了一样,天旋地转,一阵目眩,两腿发软,扑通一声就栽倒在地。
草木含悲,阴风苦雨,三天以后,全体村民和知青为老村长举行了隆重的葬礼,村长在天之灵也得以安息了。
马菊花的母亲因病早已去世,父亲这一走,她感觉整个人没着没落的,经常形单影只地跪在父母的遗像前发呆,看得人心疼,看得人心焦。
哥哥不时地去看她,安慰她,菊花,村长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是你得坚强起来,他老人家肯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不吃不喝了。
“山江哥,你叫我怎么活呀?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一行行的清泪从马菊花的眼角滚落出来,她失声痛哭着,全身颤抖着,柔弱的身体就像那风雨中摇曳的枯草一般。
“这不还有我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钟山江并没有忘记老村长的临终托付,他郑重地将马菊花扶了起来,泪光闪烁,一脸真诚地说。
“山江哥,你是知青,是城里人,早晚得回去的,怎么可能照顾我呀?你就别拿我开心了,我已经够造孽的了。”马菊花知道钟山江不过是安慰自己而已,她一脸的荷花滴露,哽咽着说。
“我答应过村长,要照顾你一辈子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到做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钟山江似乎想给马菊花吃一颗定心丸,让她重新活过来,无比坚毅地说。
“要是将来有政策允许你们回城了,你不是还得回城吗?”马菊花还是有点担心,毕竟钟山江的家在城里,早晚是要回城里去的,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忧心忡忡地说。
“就算真有那天,我也不会回的,一是我必须实现你父亲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愿望,把梅峰溪的水引到村里来;二是我答应过你父亲,说好要照顾你一辈子,说到就会做到,你这么就不相信我呢?难道要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才肯相信我吗?”钟山江目光炽热,脸色坚毅,语气铿锵地说。
“山江哥,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我真的很感激,但你也别再骗自己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谁都知道,你还有乐美呢?”马菊花尽管非常喜欢钟山江这样的男人,但是,她又岂能横刀夺爱呢,便满腹心事地说。
“放心吧,我会跟乐美认真解释清楚的,这个你不用担心。”钟山江眉头紧锁,整个脸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声音铿锵地说。
“那乐美怎么办呀?她那么爱你。”马菊花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满心忧伤地说。
“这个你不用管,乐美一定会理解我的。”刘乐美的霸道,钟山江还是知道的,但是,他目前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他语气低沉地说。
“哥哥,你真好!”对于刚刚失去父亲的马菊花来说,内心是脆弱的,心情是茫然的,钟山江的话如同回阳丹一样,带给了她无尽的希望,情不自禁地倒进了钟山江宽大而温暖的怀里。
刘乐美听到了一些关于知青可以返乡回城的消息,本想把这个喜讯快点告诉钟山江,一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可是,当她从知青点到引水工地,整个都找遍了,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影子。后来一打听,有知青告诉她,钟山江可能去村长家里了,她便一路寻了过来。
站在堂屋门口的刘乐美先前也听到过一些关于村长临终托付的传言,但她并没有当真,可是当她看见了自己一生都不愿看到的这一幕时,就像五雷轰顶一样,脑袋一嗡,脸色铁青,额上青筋暴露,似乎整个天都塌了下来一样,捂着红唇,呜咽一声,迅速地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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