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羞愧

徐归舟霍然站起，许奕彬和方旭动作更快，三人飞奔出烧烤店。

街上的人流很乱，有的一股脑往外跑，也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向起火的地方靠近。

打电话报警和尖叫惊呼声都有，这里是附近出名的小吃街，人流量巨大。徐归舟和许奕彬方旭排开人流，往烟雾冒出的地方移动。起火点距离烧烤店小半条街的距离，当中还有很多店铺，都是餐饮店，现在又是饭点时间，听到喧哗涌出的人流越来越多，大部分人都觉得危险不会蔓延到自己身上，呈现围观状态，几乎堵塞了路口。

徐归舟三人几乎是从人群中挤出。她一边从摩肩擦踵中靠近起火店铺，一边高声呼喊让大家尽量避开。

可惜人群议论的声音更大，把她的声音完全掩盖下去。

人流阻力太大，许奕彬和方旭开始还有礼貌，但眼看围观情况实在太严重，手上力气加大，不满的人有不少，回头一看两个身材高大的的年轻男生，就不再吱声。

许奕彬冷声喊：“消防员，让开。”

起先并没有人相信，但是看三人脸色严肃，还是让开一条道。

在围观最内圈，有目睹起火的人说明情况，是一个小吃店铺的厨房起火，客人看见烟第一时间逃出，小吃店老板娘留在厨房打水灭火，现在还没有出来。

三人来到起火店铺外，已经感受到上升的温度和空气中浮动的焦味。

方旭几乎立刻就要冲进店铺。

徐归舟在接近起火地点的时候，心跳急速加快，背上已经汗水湿透，额头上也全是汗水，她不知道是因为温度的升高，还是心理作用。但身边两个都是新人，还没有火场应对的经验。她必须撑住，直到消防车来到。

她喝止方旭：“站住。”

方旭回头，表情显得极着急又有点慌张。

徐归舟指着旁边店铺：“干粉灭火器，带上。”刚才一路走过来，她已经看准最近两个商铺里的消防设施。

在她还没说完，许奕彬几乎已经心领神会，冲进最近的店铺里，打开红色消防箱，取出灭火器，方旭仅落后两步，同样操作。

两人拿着灭火器要进火场前，徐归舟叮嘱，“第一，注意厨房里有没有液化煤气罐食用油之类的易爆物品，第二，救人的时候注意安全，自己的安全很重要。”

徐归舟心急跳地厉害，额头上留下的汗水，让视线都模糊起来，呼吸仿佛被人遏住喉咙，她拼命压抑住从身体深处冒出的战栗感。

本能地伸出手抓住面前的人，她说，“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许奕彬低头看一眼她的手，纤细的手指十分用力，几乎是掐着他，偏偏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自觉。他皱眉挣开她的手，和方旭一头冲进餐厅。

一个中年女人尖叫着“起火”脸上焦黑的冲出来，险些把方旭撞倒。

许奕彬抓住她问：“里面还有人吗？”

女人拼命甩开他，“没人，起火了，报警呀。”

里面已经没有人，这点令人欣慰，许奕彬和方旭对望一眼，两人屏住呼吸，冲进厨房。从起火到现在，仅仅几分钟时间，厨房里的火舌已经蔓延到了整个墙壁，活泼跳跃着，透露着危险至极的讯息。许奕彬首先看到角落里堆放着两大捅食用油，还没有被火焰波及，他摇动手里的干粉灭火器，拔掉保险销，一手握住压把，朝起火源的位置喷去。

方旭也从另一边灭火，他有点紧张，第一次拔保险销还拉错位置，急出一头的汗。

徐归舟站在餐厅门口，胃部一阵阵痉挛，头晕眼花，她几乎不敢朝起火的地点看去，但两个新人在里面，她紧紧吊着一颗心，勉强自己朝餐厅的位置靠近，才走两步，身体上各种反应都变得猛烈起来。脚上如同灌了铅，双手僵硬，她大口喘息，喉咙有种被灼烧的刺痛感。

这一刻，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中的灼烧感，还仅仅是自己的生理反应剧烈。

旁边有年轻女孩走过来问她：“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徐归舟脑中一片空白朝她看过去，煞白的脸和满脸的汗让对方吓了一跳，“是不是生病了？”

“没事，”徐归舟推开女孩，“火……别靠太近。”

女孩看着她表情怪异又担忧。

消防车的长鸣声从马路另一头传来。

徐归舟条件反射地望过去，心稍微安定，扭头又看向餐厅厨房。

许奕彬和方旭进去已经快2分多钟。

烟雾里模糊透出两个高瘦的人影。

许奕彬和方旭提着灭火器走出餐厅，两张脸看起来同样年轻，还残留着稚气的感觉，像大学生似的，汗水和灰让两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淡淡的笑容让他们看起来格外帅气。

有女生高举着手机大声问，“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

一场虚惊没有引起大的灾害，让围观的人群都有一种庆幸的轻松感，闻言笑了起来，还有人起哄。

方旭不好意思地挠头，许奕彬的笑容维持时间很短，又成了一张扑克脸，他对围观群众的起哄和赞美没有太多关注。皱着眉左右张望一圈，终于在路边看见徐归舟。

她背对着围观人群，蹲在垃圾桶前呕吐。那个样子，像要把自己的胃也一并吐出来。

消防中队的人很快赶到，因为小吃街两侧各种摊位挤满，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消防员们原本已做好要艰难准备，到达餐厅这里，才发现火势已经被浇灭。

来的人是柯闵中队，检查火灾现场发现起火原因是厨师临时离开无人照料引发了操作台起火，幸好及时被扑灭，两边的店铺都是饮食店，助燃物质都不少。

徐归舟吐完整个晚餐，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吐，呕的全是酸水，身体虚软无力，她坐在马路牙子上，根本顾不上形象。

柯闵中队长对许奕彬和方旭两人大加赞赏，路过徐归舟的身边，他看过来，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一个字都没说就收队走人。

徐归舟伸手捂住眼，这一刻她羞愧地无地自容，几乎盖过了她胃部的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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