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轻生
报警地址在斯诗百货大楼,徐归舟和杜竘到达的时候,只见百货大楼下方围观人群众多,把大楼后侧的道路堵地水泄不通,难以通行。
徐归舟没有办法,把车停在拐角银行门口,和杜竘赶到百货楼下,抬头望去,女孩坐在8搂外沿,身形纤瘦,黑色长发被风吹得飘荡不定,看起来十分危险。
但楼下气氛却令人十分不适。
围着看热闹的人数众多,男女老少都有,大部分人拿着手机在拍摄,尤其是几个年轻人,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在高声讨论拍摄角度问题。更多人议论纷纷,更有人起哄着。
“还跳不跳,都坐了4个小时,以为自己雕像啊。”
“怂个屁,跳下来争取早点投个好胎。”
“看那个怂样,她要能跳,我直播吃翔。”
徐归舟听得皱紧眉头。
正对窗户下面已经布置好消防气垫,另有两个民警在维持现场秩序。但围观人群并不见少,各种言论都有。
徐归舟和杜竘找到消防员了解情况,守在气垫旁边的是澜江消防大队柚江中队的年轻消防员霍宏玮,大热的天,他穿着橙色抢险救援服,早就憋的一脸大汗,和徐归舟说,“楼上那个小姑娘才19岁,之前已经有过3次轻生的经历,都是在高层天台坐着,每次都坐了好几个小时,这次是同样情况。只要我们靠近一点,她就要跳搂,外面空间太小,不能强制救援,只能让她自己想通,配合下来。”
“轻生的原因是什么?”
“她报案说学校老师有过猥亵行为,但没有实质证据,没办法起诉。她又找了心理咨询师,谁知道心理咨询师把她说的话告诉她老师,后来她在学校被孤立,好像想不开就想自杀。”
徐归舟忍不住回头看杜竘。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极其冷静,问,“之前几次轻生求死的具体日期知道吗?”
霍宏玮愣住,没有回答上,“具体时间不清楚,都发生在这半年里。”
徐归舟:“谁在上面?”
“小周。”
徐归舟和杜竘乘电梯到8楼。
电梯光亮的金属面板上反映着徐归舟和杜竘的脸,担忧和冷静,截然不同,一目了然。
徐归舟问,“你刚才问那个女孩的自杀日期,很重要吗?”
杜竘说,“轻生3次都被劝下来,一般人会认为她求死意志并不坚定,可能这一次,下一次,下下次都是虚晃一枪。”
徐归舟微愣,刚才她也是这样认为,甚至轻轻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也可以像之前几次那样顺利解决。
“难道不是吗?”
杜竘:“求死的情况反复出现,如果周期正在变短,那是心理防线崩溃的征兆。她随时可能在轻生过程中放弃自我。”
徐归舟打了个冷颤,赶紧打电话去消防大队确认女孩的出警记录。
查询结果并没有那么快。
“叮——”电梯已经到了八楼。
6层以上是办公区域,8楼已经清空了闲人,从窗户看出去,只能看见女孩半边乌黑的长发。两名消防员一个守在窗口,小周身体已经站在窗外,嘴里不停说着什么,看起来对方却没有回应。
徐归舟和杜竘走近观察,楼层外面是外衍平台,女孩坐着,两条腿悬在外面,低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周看见两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上来的时候,救援服脱了,穿着军绿t恤,出一层汗,又被高楼间隙的风吹干,看着狼狈极了。
“小姐姐,你来说两句吧,她不太听我的,你们女生交流方便点。”
平台上空间有限,徐归舟和杜竘只能站在窗前和女孩进行交流。
手机响了一下,女孩的基本资料传送过来。
徐归舟一边拿给杜竘看,一边先和女孩进行基本沟通。
“徐乐,徐同学对吗?我是澜江消防大队的,我们请来了专业心理医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先和他谈一下吗?”
女孩身体微微一动,抬起头,表现出明显抗拒的表情,“我不要,你让他走,我不要找心理医生。”
没想到一句话就有点刺激到她,徐归舟赶紧柔声安慰她,“你别急,听我们慢慢说好吗?”
“我不要心理医生。”她重复强调,“你让他走,不然我就跳下去:”
她一威胁,周围几个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有市内最好的心理专家在,一个字还没说,就让对方强势赶回去,消防大队的几人都觉得有点说不出的憋屈。
杜竘从窗口角度观察女孩的动作神态,这时开口:“徐乐,知道心理咨询师和心理医生的区别吗?”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醇厚平稳。
女孩微怔,没说话。
杜竘继续说:“心理医生,要经过5年临床专业学习,见习,实习,心理学硕士2年,积累心理学、医学心理学,临床心理学,不少于3年,还要1年的专业督导,才够资格成为心理医生。”
女孩静静听着,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动,她眼眶泛红,“那心理咨询师呢?”
“是学过心理学的社会服务类从业人员。说白了,就是专业技能最浅的那一类。”杜竘说,“我们这一行起步的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和情况都有,我想,你是遇到了最差劲的那一个。”
“那又怎么样,发都发生了。”女孩嘴唇翕动,声音暗哑,“你帮不了我。”
“要看是哪方面的帮助。如果你说的是立案起诉,我的确帮不上忙,但如果是你心理上的一些困惑,可以和我谈一谈。”
女孩摇头。
旁边几人都觉得可惜,刚才分明感觉到她的态度有所软化,还以为可以马上把人劝下来。
杜竘淡淡地说:“我想,在来之前,你已经想好了后果,你想用自己的死亡进行控诉,没有实质证据,死亡就是你为证言增添的最大砝码,如果能有媒体关注,那就更好,猥亵你的老师会受到惩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全国每天新闻那么多,你的事可能根本不会引起关注,该受惩的人不受半点影响,继续自己的生活,反而会因为少了你这个麻烦变得更加自在。”
女孩猛地抬头。
徐归舟一把抓住杜竘的手,轻声提醒,“杜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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