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魂归房陵(四)
“这本书应该是《玄皇秘术》我记得师父说过,玄皇著有二书,一本是上古术法秘籍,一本是上古符咒,秘籍毁在眉山,秘术藏于深宫。”
“明知是禁书,是禁术,为什么还要用呢?真是想不通。”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可以把祖母送回汴京吗?祖母的遗愿就是葬在汴京。”男孩扯着苏清月的衣袖,眼泪汪汪,苦苦哀求着她,苏清月心软,点头同意了。
曾应总觉得这具老妇人尸体太过怪异,他便提议,“带回汴京可以,但是这具尸体要火葬成灰才能带走。”
“不行!祖母生前说过了,必须要躺在棺材回去入土安葬。我答应过祖母,要帮她达成心愿。”男孩突然变得特别的强硬,他拦在尸体面前,不允许他们将她火葬。
“永崎,告诉姐姐,你跟你的祖母在这里生活多久了?有没有其他的亲人?”
“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祖母是我唯一的亲人!”
曾应小声地对苏清月说:“看来,这个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个孩子得回到郑王府,才能得到最好的照料。”
“曾应,让宛玉出来一下,或许,她在这里能想起一些事情。”
曾应打开布袋,一缕魂灵飘飘然从布袋出来了,瞧不清面目,查不到气息的魂灵,吓到了永崎,他躲在苏清月身后,不敢再动,“宛玉,你四处看一下,看一看这里是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
宛玉轻飘飘地出了门,她打转了一圈,但是仍是没有任何的印象。宛玉再次回到屋子时,永崎正在收拾他的小包袱,祖母去世了,他在赵家也待不了了,祖母的心爱之物都收拾得差不多,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样东西没拿,他四处翻找,最后在床底找到了那样东西。
永崎小心翼翼地擦拭这枚玉佛吊坠,旁边的宛玉瞧见那块玉佩,脑海里顿时闪过无数的画面,她突然尖叫起来,疯了一般地盯着永崎手上的玉佛吊坠。
“告诉我,告诉我,这枚玉佛是谁给你的?”宛玉情绪有些失控了,“为什么我一见到它,就感觉心口特别的疼痛。”
“这是我的母亲留给我的,祖母讨厌母亲,把玉佛丢过一次,后来我才把它找了回来,藏在床底,不敢给祖母看见。”永崎惧怕面前的鬼魂,他不停地往后退,脸色吓得惨白。
“宛玉,你先休息一下吧。”苏清月的衣袖一挥,宛玉便化作一缕青烟钻进了布袋了。
“现在怎么办?”曾应指了指床榻之上的尸体,还有一旁颤颤巍巍的男孩子。
“把老人家背出去,先安置在棺材里。”
“谁来背啊?”曾应盯着苏清月,苏清月冷冷地暼了他一下,那眼神是在告诉他,你不背谁来背?曾应故作镇定的应承了下来:“对,只能我来背。”
如果有人问曾应,背着一具死尸是什么感受,曾应一定会这样说:“我宁愿去背两百斤的石头。”修道之人,是信鬼神的,试想一下,一个道士背着一具不明死因的尸体,时不时都在担心后背上的尸体会尸变,突然朝他的喉咙咬下一口,然后他就会因为感染尸毒而死去,想想都觉得惊悚。
安置好永崎的祖母后,他们两人将永崎带回了客栈,符咒的源头已经找到了,但是周太后为什么要修习如此邪门的符咒,她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却没有任何的头绪,因而,他们决定,明天一早得去一趟郑王府,了解一下这位前朝的太后。
从赵家带回来的永崎,被安排进了客栈,苏清月让他洗了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又给他置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洗清污垢之后的他,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曾应和苏清月看向他时,总是一阵恍惚,他的眉眼很像慕华,一看向他的眼睛,他们就忆起与慕华相知相识的点点滴滴。
“苏姐姐,你对我真好,祖母说我小的时候掉进过湖里,生了一场大病,后面就忘掉了母亲的相貌,可是我隐约还记得我的母亲很温柔,也会像苏姐姐这样照顾我……”
身世坎坷的永崎,第一次穿上这么舒服的衣服,第一次吃上可口的饭菜,第一次躺在香香软软的床上,他感觉好满足,从未享受过这么舒服的照顾,他淡忘了祖母的逝世带来的忧伤,入梦之时,嘴角挂起了笑容。
永崎睡着之后,苏清月轻轻地吹灭油灯,关上了房门,脚步轻缓地离开了永崎的屋子,走进了曾应的屋子。
布袋张开,宛玉和宛月一并出来了,宛玉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了,但是两人都能感觉到她满怀心事。
“苏姑娘,曾道长,我已经记起了一切,”想起一切应该是值得开心的事,但宛玉的话语里却透着凄惨,“在赵家的时候,多谢苏姑娘出手制止了我,否则,我差点又害了我的亲生儿子。”
“什么!谁是你的亲生儿子?”宛月不解地看着宛玉。
“是的,永崎就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是郑王妃赵氏。”
宛玉的满带心酸的话语,将众人带进了十年前的记忆。
赵若林嫁进郑王府之前,不曾见过这位郑王,她只知道他是前朝退位的小皇帝,有爵位在身,房州是他的封地,赵家有位长辈曾是前朝的功臣,郑王之前待赵家有恩,她嫁他,完全是父母之命。
新婚那一晚,她以为她的夫君是个豪迈不群、傲骨嶙嶙的男子,但盖头掀开之后,她才发现,她所嫁的郑王爷左手左脚经脉尽断,而且他的脾气十分的古怪,常常是阴霾的神情暴虐的举止。
赵若林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待她极好,但是赵家的其他人和他的生母周太后,来往太过密切了,郑王十分讨厌他们所密谋的大事,渐渐地开始厌恶赵家,开始疏离赵若林,郑王因为娘家人做的事情而疏离自己,赵若林心里着实很委屈,不免有些怨恨自己的父亲母亲。
但是,当她怀有身孕之时,柴宗训是关心与欢喜的,他不在为赵家的事而疏离她,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啊。赵若林为柴宗训诞下长子,孩子百日之时,郑王府大请宾客三日,他对她更是敬爱有加,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段时光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退了位,那就安稳地过日子,但是,她的婆婆是个不安分的主,当今圣上也是一个猜疑成疾的主,郑王府和赵家都安插有君王的眼线,赵家和郑王府的一举一动都能传到汴京。
赵若林知道,以婆婆这种不安分的性格,迟早会出事的,但她没有想到,灾难来临得如此之快,她的崎儿刚过完两岁的生辰,一道自汴京而来的密旨传到了郑王府,上头写着:“郑王深染恶疾,不治而亡,其长子立为郑国公。”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一杯毒酒便灌进了柴宗训的嘴里,被钦差拦住的婆婆当场就晕倒了,她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七窍流血而亡,赵若林怀抱着永崎,悲痛欲绝,仇恨已经种在她的心里,她哭喊着、咒骂着这些带了密旨的钦差。
“哼,郑王妃可得注意您的言辞,一个不小心,郑国公可能过不了三岁生辰……”
怀中的永崎不停地哭泣,他仿佛也发觉到了父亲的离世,以及自己的死亡威胁,他在不停地哭闹,不停喊:“母亲,母亲,”赵若林不再谩骂钦差,她知道自己对付不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人,如今,她只能先将仇恨埋藏下来,保证永崎的生命安全。
后来,她的婆婆,前朝的周太后清醒过来后,在亲生儿子的棺材前,痛哭了三日,也咒骂了三日,所骂之人所骂之话,足可以诛九族,赵若林不敢让仆人们听见,一早便将仆人打发得远远的。
从婆婆的咒骂里,赵若林知道了自己的父亲居然和她的婆婆联手,意图召集前朝的旧人密谋推翻新皇,但不知道是谁泄露了秘密,这才害死了自己的夫君。
郑王府出事了,但是同郑王府有密切来往的赵家,居然平安无事,这不免让她的婆婆心生怀疑,她的婆婆多番调查,最后发现是居然是她的兄长在泄密,生性古怪,行事诡异的婆婆,在失去亲生儿子之后,开始报复赵家。
那一夜,是赵若林最痛苦的记忆,他的兄长应邀入了郑王府,然后,她的婆婆当着她的面,将她的兄长千刀万剐,而她却被怀疑是赵家安排进来的奸细,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地看着兄长在哀嚎与挣扎下惨死,赵若林后背发汗、目眦尽裂地看着这一切。
但周太后的报复远远没有结束,她将她两岁的儿子抱了过来,赵若林看着她的宝贝儿子,挣扎着要去抱他,绳子将她的四肢勒出了血痕,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孩子,她望着自己的婆婆,她不相信她会对自己的亲孙子下手。
她似乎并不明白周太后的仇恨,即便是亲孙子,但是但凡他携带有仇人的一半骨血,她也一样会动手的,赵若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正在睡梦中的两岁稚子,被狠狠地抛入湖中,赵若林当场就疯了,亲生儿子死在了自己的面前,悲痛与怨恨充斥在她的心口与脑海,对周太后的恨,对赵家的恨,让她做出了咬舌自尽的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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