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一章 黄泉泪(三)
何礼并不知道魏庆丰所询问之事,是当年龙虎将军一案,原本,他是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在魏庆丰的一再逼问下,这个瘦弱的老头子,终于将他知道的事情,全部吐露出来了。
果不其然,徐将军的心疾另有蹊跷,那个时候,唐掌柜作为一名小小的仵作,在一旁观看,但是唐掌柜的银针曾刺入过徐将军的心脏,银针取出来之时,是黑色的,而他们四个年长的仵作,都见到那一幕,到后来,他们向负责处理徐将军后事的官员禀告了此事,但是,到了后头,却不了了之,四名仵作甚至被勒令禁言,不准再提起此事,否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将一句话也说不了。
试问,在如此情况之下,为求自保,仵作们能怎么办?他们只能够当作没有看见那很发黑的银针,也装作没有看见过唐掌柜施针,这是他们作为仵作,最不敢言,最窝囊的时候。
“当年负责处理徐将军后事的,是谁?”
何礼道:“如今的京兆府尹,郑延年。”
“你可知,今夜刺杀你的人,是什么来头?”
“老叟不知,老叟只是一个普通的仵作,所说手头有什么秘密,能让别人如此忌讳的,唯有当年的徐将军一事。”
脑海里第一个涌出来的念头,便是郑延年买凶杀人,他想要与徐将军一案相关的人,皆消失不见,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郑延年,而且人证、物证齐全,魏庆丰在找寻人证之前,曾独自询问过郑延年,他是否对死去徐将军做过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而后,郑延年便打了他一巴掌,那响亮的巴掌声,至今仍在他的耳边回旋。
瞧见何家的人接走何礼之后,魏庆丰便独自一人往魏府的方向走去,漫漫长夜,他在冷风中独自前行,雪花落入他的衣领,平添了一丝凉意,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郑延年,一切的线索与物证皆明了,他原本只想救出唐掌柜而已,但是到了后面,却稀里糊涂地入了另外一桩案件中,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将他牵引到此局一样。
先是唐掌柜被陷入狱,现在又是仵作何礼遇刺,与当年之事相关的人,都有了性命之忧,一切都变得可怕起来了,魏庆丰已经插手此事了,背地里的人,估计已经盯上他了,他要对他下手,是早晚的事情。
他必须得先发制人,方能掌控棋局!
自家的夫君迟迟未回来,郑双双便提着灯笼,在门外翘首以盼,她从未如此担忧过魏庆丰的安危,她在门外的石阶上,不断走动,薄薄的积雪上布满了她的脚印,这雪也真是无辜,它本是好好的卧在石阶上的,却没有想到,留不了一丝安宁。
郑双双远远地就瞧见了魏庆丰的身影,她便将灯笼塞进画眉怀中,然后从画眉手中,取了一件披风,径直小跑过去。
“夫君,你回来了!”
娇小的人,刚刚小跑到身边,披风已经率先披到了他身上,系披风时,动作很是小心,生怕会勒疼了魏庆丰,魏庆丰整理好了披风,朝着郑双双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语气是如此的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刹那间,系披风的人,以为她和他并非夫妻的关系,而是主仆的关系,郑双双的手顿了顿,随后故作轻松地说:“夫君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你我夫妇一体,何需如此。”
随后,郑双双亲昵地挽住魏庆丰的手臂,紧紧倚靠他的手臂,然后巧笑嫣然地朝着魏府的大门走去,魏庆丰的身体十分的僵硬,他并不习惯郑双双的触碰,便要伸出将她推开,但是郑双双抱得更紧了,她似是恳求一样,小声地对他说:“夫君,当着下人们的面,不要推开我。”
随后,魏庆丰的手停了下来,任由郑双双挽着他往府里走,刚刚踏上台阶之时,画眉刚一瞧见魏庆丰,便立即低下头,退了好几步。
这个婢女的动作,有些刻意,有些奇怪,魏庆丰便问道:“画眉这是怎么了,这两日见到我,总是低头躲避。”
“夫君,我们郑家家规森严,为奴为婢者,需知尊卑,需知礼法,不可直视主子,不可直呼主子名讳,主子问话方可答话,若无问话,不可多言。”
好好的,魏庆丰不知道郑双双为什么要当着画眉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但是魏庆丰注意到,郑双双说完这番话之后,画眉的头更低了,身子甚至有些许的颤抖。
她好像在害怕,很害怕郑双双的责罚。
“那是郑家的家规,这里是魏府,不必如此苛责。”魏庆丰出身不高,对尊卑有别这样的制度,甚是厌恶,便不免开口提醒了一下郑双双,郑双双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而在画眉听来,姑爷好像是在维护她,心里头有了一股别样的情愫。
“夫君……”郑双双还想解释一下,但是魏庆丰却不愿听了,抬脚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独留郑双双和匍匐在地的画眉。
郑双双凝视着他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说道:“他总是这样,说起话来,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她的话语里,带着忧伤与哀怨。
“画眉,从明日开始,你就去厨房忙活吧。”
“夫人,夫人,画眉可是您的贴身婢女啊,厨房里的粗活,画眉做不了的。”郑双双又将她的怒气撒到自己身上了,画眉自己怎么做得了厨房的活呢,所以,她便苦苦哀求,希望日夜相伴的小姐能够顾念旧情,免了她去厨房的事情。
但是,画眉的希望落空了,郑双双的态度很是强硬,她绝不会再让画眉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本来一直在花园里养护花草的小莲,突然被郑双双唤了过来,顶替了画眉的位置。
郑双双原本以为,自己将画眉放到厨房那边,便免了后顾之忧,这画眉便再也没有机会接近自己的夫君,但是她还是低估了这个贴身侍女,她的贴身侍女,可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厨房里。
先人有言:修身,齐家,方可治天下。魏庆丰能修身,也能治天下,但是唯独没有办法齐家,已至于后来,家宅不宁。
西诃神君出手烧毁了北邙山区的几个营帐,心里头痛快了一些,他捧着东兰的雪衣,赶回了四方之天,待他回到东殿的寝室时,东兰的药浴刚刚结束,仙子们已经替她更换了干净的衣裳,而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痊愈了,瞧不出一点伤痕,药池之水果真是有奇效,不过,东兰的躯体毕竟受损了,还需静养,西诃知道东兰的性子,一旦她清醒过来,耐不住性子,又要胡作非为,四处玩耍了,出于无奈,他迟迟未唤醒她,只待她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再将她唤醒。
这一件失而复得的雪衣,西诃将它放在了东兰的枕边,叮嘱仙子们一定不能弄丢雪衣,仙子们得了命令,自然不敢疏忽,接着,仙子们便退下了,离去之时,她们瞧见西诃神君在凝视着床榻上的东兰神君,那模样,那姿态,犹如垂首的水仙,暗自神伤。
离开寝殿之后,几个仙子,漫步在白玉长廊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殿内的两位神君。
“你们说,西诃神君是不是喜欢我们的东兰神君呀?”
“肯定是喜欢的吧,东兰神君受伤之时,西诃神君的模样,众人都瞧见了,岂止是喜欢啊,根本就是爱到了骨髓里。”说这话的仙子,是一个常常下凡听戏文的仙子,她最爱听那些爱恨情仇、悲欢离合的情节。
这个仙子,双手抱在一起,放在胸口处,继续她的幻想:“东兰神君清醒过来之后,知道了西诃神君对她的情义,会不会以身相许呢?然后,四方之天,便会有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
“不会吧,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么?而且,西诃神君是喜欢东兰神君的,但是东兰神君会不会没有感觉呢?东兰神君大大咧咧的性子,你我都知道,就怕到时候,西诃神君会被拒绝。”
“天啊,我们的东兰神君,不会做出这么傻的事情吧,西诃神君的相貌、灵力,谁人能及?”
一直都开口的一个小仙子,小声地讲了一句话:“可是,西诃神君的脾气,不太好。”
然后,所有的仙子,都不再说话了,她们得承认,西诃神君相貌出众,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他的古怪脾气,若是西诃神君当真和她们的东兰神君在一块了,而且是日日相伴的话,估计,这些仙子们再也没有一日是舒适安心的,她们终日得提心吊胆,踩着刀尖儿过日子。
西殿里犯错的仙童,西诃对他们的惩戒手段,人神共愤啊!
年长的一名仙子,赶紧插话道:“别说了,别说了,怪吓人的,咱们赶紧走吧,切莫再议论神君的事情了。”
西殿的神君和东殿的神君,在对待犯错的仙童和仙子上面,根本就是不一样的方式,一个是严惩不贷,另一个是温声细语,不会轻易责罚,因而,四方之天的仙童、仙子们,很喜欢东殿的女神君,却十分惧怕西殿的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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