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曾想过
暖炉在旁,佳肴在侧,歌姬隔竹帘而唱,歌声婉转如莺啼,斜躺竹椅上,轻声跟唱,闲适畅快。
这就是曾应这五日的生活,天天如此,听曲儿、饮美酒、食佳肴,歌姬弹唱琵琶,他也在旁低声吟唱,好不惬意,待歌姬辞别后。
曾应摸了摸肚子,忽然蹦跳起来,绕着屋子跑了两三圈,口中喃喃道:“惨了,惨了,胖了那么多,道士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要是吃成一个胖子,还怎么出去混啊,哎呀呀,哎呀呀,”
跑了两三圈,他便气喘吁吁了,“曾应啊,曾应,你贪吃贪睡,沉迷声色,现在动几下都不行了,”
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望着面前这一桌佳肴,心里纠结得很,吃还是不吃,几般思虑之下,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抓了一把炒花生,刚想把它放到嘴巴里,但有不舍地拿了出来,“唉,要是我吃炒花生,那又对不起花生啊,算了,不吃,不看!”
随即,曾应打开了房门,迎面便是寒风,他打了一个冷颤,果然是在屋中温暖太久了,一出来便适应不了了,他裹紧了外衣,在冰天雪地里头,拾起一根棍子,胡乱地操练起来,那身法凌乱,胡乱舞棍,待以前练武的感觉慢慢地回来,他才露出了笑容。
雪花飞扬,棍痕留雪地,灰衣上下翻越,身法越发娴熟,长廊的某一处,蒋梅儿推着慕华缓缓而行,在不远处停下。
“没想到,这道士没有沉迷于声色,这会儿,倒起来练武来了,”
“若是他是一俗人,我绝不会让他住进清和园,”
“梅儿不解,公子为何要将他寻来,并让他在此居住,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慕华露出一抹浅笑,他抬起右手,右手拇指处有一玉扳指,他摸着玉扳指,意味深长地说:“留住他,自有我的用处,总之你依旧如往常一般,美酒佳肴,好生款待他便是了,”
“是!”轮椅转了个圈,蒋梅儿推着她的公子,慢慢地往回走。
她心里头越发猜不透公子的心思了,公子时而儒雅如谪仙,时而运转筹谋如军师,时而云淡风轻如闲适散人,但他的心里头总藏着太多的事情,他从不愿与人提起,蒋梅儿不禁有些伤感,自己到底还是没能走进他的心中,没有能成为他真正信任的人。
五日已到,眉山上一年一次的比试,到了,前几年得比试,清月和李滟秋都打了个平手,今年冬日里,眉山上的众多女子,都猜想着,这次应该是点到为止、两人打平吧。
所谓比试,自然是势均力敌之人之间的较量,也只有旗鼓相当之人,才能称之为对手,第一轮时,实力相当的姐妹,互相打斗,胜者进入下一轮。
毫无疑问,清月与李滟秋对打时,两人都只用了三分力,打了个平手,然后一起进入了下一轮,下一轮才是真正的比试,比仙术!比功力!这一轮,是由秫心师太出题的,比法千奇百怪,就如她刚刚说出的比法:“将那林子里头,大大小小的石块都清掉!”
话一刚落,十几道身影飞奔到黑树林里头,那些白衣女子们都被里头的石头吓到了,石头很多,有的小到跟指甲一般大,还有的石头大到如同小山,她们不禁有些退缩了。
“这得有多大的凝聚力,功力和耐心啊,师父出的题怎么会这般难啊!嘘,别吵了,”李滟秋一个冷眼过来,说话的人,立即住嘴了。
十几个人,刚开始时还好,都能把石头托起来,丢到崖底,但渐渐的,渐渐的,体力开始不支,凝聚力也越来越弱,她们知难而退了,偌大的林子中,唯有苏清月和李滟秋两人。
苏清月真的是一块一块石头的往崖底扔,而李滟秋则是一块一块石头地击碎,毁成灰,其功力之大,令人刮目相看。
“大师姐怎么突然间功力大增,”苏清月见到李滟秋毁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时,不禁心生疑惑,她将数多的石块托走时,凝聚力和体力都有些散失,怕是自己很难支撑到底的,而李滟秋则是一直在享受石头化成灰的乐趣。
高塔之上,众观这一切的女弟子,纷纷在感叹大师姐功力之大,而唯有两人神色有些不对,秫心师太在皱眉头,而她的养女莫夕红则在冷眼旁观,她轻轻地说:“这一局,才刚刚开始,精彩之处,准备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夹杂在众多女弟子的声音中,没有人听到。
黑森林里头,苏清月渐渐体力不支了,当她几乎要放弃时,李滟秋一记掌光打了过来,苏清月立即躲开,那掌光在她原本停留的地方,击开了一个大坑。
苏清月大呼:“大师姐,你这是做什么!”李滟秋没有言语,她的双眼变得通红,面容狰狞无比,犹如恶煞,苏清月看着她的这副模样,便知道她不对劲了,似乎是走火入魔了。
“我要毁了你!”
连着两道掌光过来,苏清月躲了第一道,却被第二道掌光伤了胳膊,灼热之痛从伤处蔓延,眼看着李滟秋还要再打过来,苏清月连忙靠近她,与她近身搏斗,只有近身与她周旋,她才会受制,功力不得尽使。
“师父,大师姐和小师妹打起来了,弟子们要不要下去阻止?”
高塔之上,一位忧心忡忡的女弟子出声询问,而她们的师父,却依然皱紧眉头。
“再看看,”她的话,令人琢磨不透,唯有莫夕红听到这样的回答时,发出了冷笑声,“师父这是要冷眼旁观吗?她们可都是您的爱徒啊?”
“夕红,容不到你来指责师父!”
“也是,我这么一个废人,怎么敢出声指责呢?就让师姐和师妹继续打下去吧,反正也精彩得很,”
“你……”刚要发火的女弟子,被身后的人拉住了,轻声劝解说:“别吵了,师父都不在意,你也别理她了,同她争这口舌之快干嘛,”
那女弟子,表情不高兴,瞥了莫夕红一眼,“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模样,”
莫夕红冷笑着,毫不在意她们怎么讨论自己,她依然关注着那边树林里头那两人的打斗,若说她和秫心师太有什么相同之处,那便是她们无论见到什么事,都会很冷静地对待,就如同此次一样,秫心师太,不再最后关头,是不会出手阻止的。
黑森林里头,两个人的打斗越发激烈,但很明显能看得出,苏清月渐渐地败于下风,而李滟秋出手则越发凌厉,“大师姐,你到底怎么了?”
“我要毁了你!”
苏清月的胳膊因为受了伤,没来及止血,一身白衣,沾染的尽是她的鲜血,真的好累,好痛,苏清月无力与发狂的李滟秋近身周旋了,她被逼到了一块巨石底下,怎么躲都躲不开了,李滟秋哈哈大笑,准备致命一击。
“师父,”苏清月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她将必死无疑了。
高塔之上的秫心师太按耐不住了,一个跳跃,从塔顶飞向黑森林,就在掌风凌厉扫到苏清月的面庞时,秫心师太挡在了清月的面前,以掌对掌,挡住了那致命的一掌,李滟秋那掌之狠之烈,让秫心师太震惊,“滟秋!停手!”
李滟秋听到了她师父的声音,“师父,”,通红的瞳子,仿佛有些清醒,她在挣扎,同身子里头那股邪气挣扎,最后还是同她的师父动手了。
苏清月在前头两道晃动的身下,渐渐地合上了眼睛,昏迷之前,她能感受到从胳膊的伤口,有一股东西,慢慢地从她的血脉而上,侵入她的心口,她的大脑。
秫心师太的修为终是比李滟秋的高,毫无疑问,师父出手,其实是入了魔的徒儿,也是敌不过的,李滟秋被一掌劈晕了。待众多女弟子来时,秫心师太有些费力地说:“带她们两人,回静心堂。”
“是!”
秫心师太捂着胸口,慢慢地跟在后头,高塔之上,莫夕红冷眼看完了这一幕,“好戏结束了,下头应该就是灾难了吧,秫心师太,我的养母,你将会救谁呢?好期待啊,你会不会一个也不救呢?”
静心堂里头,秫心师太在打坐,降服她的大弟子时,耗了她许多功力,现在她才慢慢恢复,待恢复好了,她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小小的纸条上头写着:“慧仰,速回!”,她将它缠绕于信鸽的脚上,轻轻地嘱咐它,“速去汴京,”
小小的信鸽,挥动着洁白的翅膀,冲向天边,几片羽毛落在窗边,秫心师太拾起两片羽毛,微微叹息。
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处响起,一名女弟子,惊慌失色地大喊道:“师父,你快些去看看小师妹吧!”秫心连忙起步,往旁边的房屋赶去,一进屋子,便见到了她的爱徒,毫无声息地躺在床上,秫心扣紧她的脉搏,厉声询问周旁的几个弟子,“她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子的?”
“我们抬起小师妹的时候,就是这样子了,嘴唇发紫,面色发黑,而且气息微弱,”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几个女弟子被秫心师太的严厉之色吓坏了,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因为,因为,师父您,一直在打坐,弟子们,不敢去打扰,”
秫心也没有空理会她们,她立即点穴,护住清月的心脉,不让那股邪气侵入她的全身,一旦侵入,大罗神仙也难救,她耗费了许多元气,也只是暂时护住了清月,但后头,若找不到办法逼出那邪气,清月难逃一死。
还未等秫心师太休息片刻,又有几个女弟子从旁边的屋子跑过来,她们哭着喊着,跪倒在秫心师太面前。
“师父,求您了,你快些去看看大师姐吧!”秫心师太又一惊,强忍着不适,起身往隔壁的屋子赶去,她的大弟子,被绑在床头,那脸上的黑气,狰狞无比的模样,犹如厉鬼一般。
那领路的女弟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大师姐醒过来之后,便是这副模样,弟子怕制不住她,便用了捆妖绳,捆妖绳本是用来捆妖魔的仙绳,但弟子们却将它用于大师姐身上,实在是不应该,请师父责怪!”
“无事,她已坠入魔道,你们做得对,为师不会降罪于你们,”说着,她便抬起掌心,默念着静心咒,慢慢地安抚李滟秋,李滟秋通红的双瞳瞬时变黑了,然后沉沉地昏睡过去。
“师父,该怎么救大师姐?”
“等,等你们的师叔回来,她或许有办法,”
秫心师太摸着胸口,有些不适地说,“为了护住你们小师妹的心脉,为师已经耗损了许多功力,你们好好看着滟秋,继续用捆妖绳绑住她,只待两日后,慧仰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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