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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师徒闲谈


从天色未暗开始,雪飘的极大。

直到翌日一早,风雪的声音仍然没有停下。筠琦只觉耳边一直都有响声,但不知,屋外的积雪到了什么地步。

“这雪太大了,各个道路之上已被阻塞,再有一个时辰不停,恐怕这路真的没法走了。”族长召集,轩辕陆笙和灏泽也被叫去。

陆笙受族长之托,解决这雪灾。不过陆笙为了考验灏泽,没有亲自出马,将灏泽推了上去。“分别派上百人从中心街宇殿往东南西北四方铲雪,如果出现困难,可向即将干枯的漓江推雪。”

“可是天气恶劣,雪已积聚很深,铲雪恐怕来不及了。”族长对灏泽此计划并不认可,很快提出了质疑,“不如先洒水,看看能融掉多少。”

“雪深的地方就撒盐,将雪堆成雪球运往漓江,或者运用不盛水的水缸运雪。漓江多年来逐渐干涸,本就需要解决。借此机会一举两得岂不好?”灏泽坚信,自己的决定是可信的。

族长面现难色,看了看陆笙:“你觉得呢?”

“一柱香左右,这雪就不会下了,至于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陆笙没有给出一个回复,反而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一柱香,难道真的一柱香之后就不会下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相信,有的怀疑。

最终,因为陆笙的不参与,融雪计划分成两派,一是按照族长的计划,一是跟着灏泽。

众人忙的焦头烂额,花了一柱香时间,终于准备完毕。而这场大雪,竟在陆笙所说的那一柱香之后,真的戛然而止。

“雪真的不下了,陆笙这小子也太厉害了吧?”就连族长都不经意间夸赞了他。

此时众人再看,陆笙只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端着香茶,拿着一卷书籍。超然世外,而又显得高傲无比。

总有一种,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们这种俗人怎么会懂我的错感……

“走吧。”族长一声令下,族人浩浩荡荡的趁着不下雪的时刻,出发铲雪。

大部分人刚刚走出门口,就隐约听见,陆笙那不可思议的话:“忘了说了,你们只有三个时辰的时间,三个时辰后,雪还是会继续下的。”

三个时辰,很多人不免揣测,这轩辕陆笙又不是有预知的能力,怎么可能说下就下呢?且前不过是运气好,猜的准罢了。

一度在不屑之中,愤然离开。

“大人,想必你心中自有定数,为何不作出一个更好的方案?”留守的族人,对此疑惑不解。

陆笙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只是放下了书:“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岂能尽如人意?

不叫他们自己吃了亏,怎么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善于解决的人不找,偏偏找我,你说,我是消雪的人选么?”

起身之际,白眼过际,这个族长,真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整了整衣衫,差人前来:“贺将跟了去,自然会有成效,不必担心。”来人接了他,就回了君齐书生府。

留守的人,最终想明白了。就像是大禹治水,如果找了非大禹之人,再厉害也是白搭。物尽其用,也得用对地方,找对人啊。

趁着雪停,他们赶回了府上。府前没有积雪,因他早就撒了盐的。

“师傅?”一袭紫袍而出,若不是外面的吵闹过大,她也不至于出来瞧瞧,“倒是奇了,这玉麒麟被雪完全覆住了,可明明雪没有积得那么高。”

一出来,最先被麒麟玉雕惊叹了。

“是我找人将它覆上雪的。回屋去,你这身板呆久了,又该病倒了。”

见筠琦虽然紫袍加身,却冻的脸色通红,上手一摸,手也是冰冷冷的。

连忙将她揽入怀中,带进了屋子里。

“我才出来一会,没有多久。”硬是拿开了师傅的手,强硬的表示自己的身体没有这么差劲,“师傅,你自己也是文弱书生一个,莫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这么一说,陆笙反倒是错付好心,又上手捏住她的脸:“惯你惯出问题来了,养成这么一个千金的性子可就不好了。”

“千金?师傅,你太低估你徒弟了,我价值连城好不好?整个大墨就我一个阮筠琦,多特殊、多独一无二!”将陆笙的手拿了下去,浑身上下散发了一种,金碧辉煌而人中龙凤的自信。

陆笙默默的转身,一脸鄙夷没敢让筠琦瞧见:“这又是哪个浑人教你的话?”

“师傅,有师必有徒……”这回复完全没有经过思考,一开口,就遭到了师傅的质疑。

那投来的目光中,有一种恨不得将她丢出的心:“是么?为师教你的?”

“那就是说,师傅你不觉得你自己独一无二,千金不可换咯?”筠琦转眼之间便想到如何挽救,反问道。

陆笙那略微苍白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敢情名师出高徒,不仅仅是他的事迹了。

就冲筠琦这日益见长的口才,他算是领教一二了。

又忽而想着,难道自己平时就是这么嘴欠?不会吧?自己这么善良、正直、富有爱心而聪明绝顶……

“咳咳……”不得已,以两声清脆的咳嗽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你应该有你自己的行事风格,师傅是师傅,你不也说不会成为第二个我么?”

筠琦默默的点着脑袋,显得很有道理的样子:“是啊,可我没有出师之前,不就得模仿师傅么?学习就是模仿啊,师兄也像师傅啊,婆婆说的。

小琦也像,师傅喜欢漂亮姐姐,我也喜欢。”

末了的那一句补充,看似天真无邪,然而怎么听、怎么想,都很是不对劲。

这是变相的调侃他花心么?不会吧?可看筠琦一脸一本正经,不像是开玩笑的。

“漂亮姐姐也都喜欢你……”想起之前的境遇,不由得一声感慨。陆笙的遗憾,筠琦知其所以然。

“没关系,下次见到漂亮姐姐,我就跟他们说,我师傅也喜欢你们,能不能一起聊天?”正色,反而显得诡异。

陆笙算是怕了,以后要是想要欣赏美人,就绝对不能带上筠琦,太煞风景了。“不必了,师傅我还有很有自信的。”

“唉师傅,上次在寅月山庄见到的那个女人,应该是受过你恩惠的吧?

你去调查什么人的呢?”陆笙还是沉浸于幻想外出能否遇见佳人,筠琦就已经不再纠结于此。

对于筠琦的疑问,本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忽然间背后阵阵冷风窜过:“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那是我的旧情人,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比起转换话题,陆笙也是比不上筠琦的。

“旧情人是不是我不知,可这个女人说的那句话,是你所需要的情报。

什么情报需要一个女人奔波至此,亲口告诉师傅呢?

显然这个情报中的那个人很特殊,而这个女人和你的走动也不会引起这个人的怀疑,那就得是众所周知的关系。

旧情人找上你,和受恩者找恩公,我想还是后者更容易接纳。

不过,我想不明白,什么人重要到师傅可以不顾一切放下手边任何事情,奋不顾身的赶过去。”

回到屋子里,待了不到片刻便回温了。

陆笙没有立刻回答,也在思考要不要告知和告知的程度。

见师傅沉默,筠琦也很知趣,进去倒了两杯热水端了过来:“待我及笄那日,带我去谨安寺吧师傅,我即是孤儿,便没有父母,及笄的日子未免心酸。”

这一年来听她提过,最为频繁的就是这个谨安寺,而主要是为了静荏小和尚。

“出家人无欲无求,断红尘俗缘,你去那里见静荏岂不徒添他的麻烦?

男女有别,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陆笙很少以这种语气教育筠琦,筠琦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没有回话。

静荏也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也许忌讳男女有别?

陆笙见她呆在那里,又强调了一遍:“你可听进我的话了?”

暖气拂着脸颊,师傅的话也入了耳,却入不了心。曾几何时,她并没有想过与静荏这一层需要避讳什么,如今却发觉更好玩的事情了。

“男女有别,为何师傅就可以和漂亮姐姐暧昧不清,我却连交朋友都要限制?

不公平,我偏不。漂亮姐姐妹妹也好,帅气哥哥弟弟也罢,能交的朋友我自然要交,不做朋友也不做敌人。”

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怅然。这个静荏竟让自己的徒儿念念不忘且喜爱不已?

什么人能好到这般地步,让她无视自己这个帅到天际的师傅?

心中不断思虑千百万遍后的他,终于开口:“那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你要是可以撑过七个月的话。”

七个月,这个医治的方案需要七个月不间断,如是,相当于好了大半。如不能,便香消玉殒。

显然这句话说的过了,陆笙本就是想要提醒筠琦不该太相信外人,哪知一言,如此刺耳。

不禁蹙眉,后悔了方才所言。一向说话从不畏惧的他,此刻万分懊恼。一向,他都是无所谓的,如今极是自责。

就像敏儿所言,如今的他,竟也学会了顾及别人的感受。

“要是觉得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师傅也不会要师兄教我断案。

只是师傅,你这么说……”本就等着筠琦委屈而又伤心指责,哪想到开口之时还是很平常的语气,还没有继续听完,筠琦便一个白眼扔了过来。

“咒我你就这么痛快?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的都没有!

今日的仇我现在不报,来日看见你喜欢的大婶,我非在她面前好好夸,奖,师傅你!”每一个字都是面带微笑说出口的,如不考虑内容,完全听不出来这是威胁。

然而揣摩这话,倒是好笑极了。

前面还会说漂亮姐姐,现在就成了大婶。

好好夸奖?这意思是好好诋毁吧?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种报复的手段也太……太明显了吧!

“为师就事论事,没有恶意……”略显尴尬的他,很快想要道歉。

低眉之际,一副完全看起来极为委屈的眼神,盯上了筠琦。

“师傅,你当然没有恶意的,小琦也不觉得师傅在伤害小琦。”慢慢抿了一口水,细细的咽了下去。那微而浅淡的笑意,仿佛能掩盖了一切下去。如谁听见,都不会觉得是一句假话。

这是绵里藏针,还是筠琦真的不再在意?

陆笙茫然,女子心,果然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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