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海玉宫院
热气不知不觉的袭来,筠琦站定在那里,心里有些烦闷。
“独孤若彦,你倒是真跟上我了。也罢,你要是把你这个先收起来,我就同意你跟着。”
他们君齐书生办事,带上一个正行门的,这算什么?
独孤眼见她所指是自己身上的令牌,不禁冷笑两声:“开什么玩笑,我独孤若彦身是正行门的人……”
“死是正行门的鬼……这话俗不俗?
真这么重要你还拿来和我打赌?你可不要告诉我,不是你觉得你必赢,就是打算输了之后以死谢罪?”
适才见面,就更加确定这姑娘看似争强好胜,实则也是刚烈的很。可记得,赢了要她不得踏出轩辕门,输了却要退出正行门。这二者还是有点区别的。
“筠琦。”陆笙本是不打算介入,却看如今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心中略有不安,便叫住了筠琦。
“师傅,怎么了?”见师傅的呼唤带着一点严肃,便知师傅好像不太喜欢这样的方式。不禁低了声音且态度也不敢嚣张了。
人来人往之间,陆笙也不想过多的说,只顿了片刻:“为师教过你什么?断案是这么随便的事情么?”
的确是严肃的神情,不知为何师傅好像心情不太顺畅。如此,筠琦就显得被动了,这边已是答应了独孤若彦,可师傅却反对。
独孤若彦亦是没有想到,一向不会介入徒弟之事的陆笙大人,竟会计较这个小事?
独孤若彦的眼神一下子便冷了几分,且手中的剑更是蠢蠢欲动。“大人莫不是觉得独孤没有这个资格和您的爱徒一较高下?”
这剑光之间,就恐怕不是一个境界了。“唉姑娘,你听见重点了么?”拿肘捅了捅独孤若彦的手臂,悄悄的耳语,“我们比我们的就是,师傅怎么会知道?
况且这机遇只怕很难得,你可要跟紧我了。不过我们去舫季门,你还是不要来了。你知道的,他们不喜欢正行门的人。”
偷偷的背着师傅和独孤再次确定了他们的赌约,且指着她的腰牌。
陆笙转身的瞬间,的确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没有异议。
“不过师傅,我们就是爱较量的好兄弟,看出来了吧!”待陆笙回首之际,一把揽过独孤若彦的肩,笑嘻嘻的看着师傅。
陆笙蹙眉,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狂跳的。当他是眼瞎还是耳聋了:“兄弟?你倒是像……”
默默的给了筠琦一个白眼,扭头就走了。意为,不再追究。
独孤若彦则默默的将她的手拿了下去,心中却不禁暗笑。这阮筠琦作男装,却一点都不像男子。从头到脚,从脸到特征,无一不宣示着自己是女子的事实,怎好意思说兄弟?
灏泽也是一时拿筠琦没辙,又见师傅不再追究,便狠狠的敲了筠琦的脑袋:“自己看着办吧。”而后,跟上了师傅的步伐。
顷刻间,只剩下筠琦和独孤若彦纵横在人群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来人偶尔会看上一两眼,奇怪怎会有女子喜欢穿着男人的衣裳,摇摇头就走了。
“上一次就没有来得及问你,你,认识齐琉或是华珠么?”本是相顾无言,却在即将起步的那个时候,筠琦仿佛化身温婉的千金,那声音婉转如莺啼,其音不免哀了几分。
独孤若彦许是没有料到,这丫头除了装男人的粗狂音,和自己的天生语速语调,竟还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愣了片刻,却因为这两个名字,脸色更加的难看。
“当初宣誓的时候说过,既入正行门,至死方休。
我和他们虽然不那么熟悉,却很清楚,他们是最要好的姐妹,不求同生,便作同死。第一次一起出任务,也是最后一次。”
独孤若彦看看自己的腰牌,终是将它收入怀中,与筠琦擦肩后冷冷的看着她。
筠琦苦笑了笑,这个结果是她早就料到的,却一直不敢问,不敢证实,如今听见了的时候,原来不过如此。
隐隐作痛的心里,此刻纵有千百万句,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欠,还算不上。亏,也不必要。
原来朋友间,还有这么一种尴尬的处境。就像是唐姐姐,即便再与她是如何的惺惺相惜,只要和她相爱的人起了矛盾,定不会第一时间站在她这里。
她理解,只是不知自己若也是这个立场,会不会也是这么盲目?转身便不再这样的纠结,追上了独孤若彦。
“你是哪两个字?”跟上她的脚步着实不易,不仅快稳,且没有一丝一毫的疲惫。
“如若,恨亭晚生彦秋波……”本想着,小姑娘多少会感伤忧愁一番,不想只是瞬间罢了。
难怪都说,成大事者,有些感情最好不需要拥有和理解。
“咦?不是,长亭将晚,彦江无归,赫赫战功君不退,秋凉人已醉,波澜惊起来回,的么?”
顺着独孤的那一句诗词一出,筠琦瞬间被勾起了回忆,当初因为这一首没有对出下句,还被师傅罚抄了百遍不止,至今都记忆犹新,心有余悸。
被她这么一说,本是冷漠的独孤若彦都不禁笑了,且怪她自己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吧。“你那是何孝的《相将,送至彦江有感》,我这是范陵三十所作的成名词的《无题》。”
纠正了她,自己反倒也笑了。第一次,有人会将这两首完全不相干的诗词弄混。且每一次提及范陵的成名作就很喜感,因为成名作无题。
“看来,若彦二字,是你自己给你自己起的名字?
话说,你对诗词歌赋是不是很有见地?”一次就给出了两个问题,且前后的关系不大。独孤若彦有些乱,觉着不和她交流还好,印象中至少是有点聪明的。
只不过,这接触下来,真是不敢苟同。
“其一,你说对了。
其二,只是恰好这两首别人教过我。”独孤若彦依旧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走在前面,也很快的追上了灏泽和陆笙。
筠琦努力加快脚步,勉强和他们同行:“我当你也研究,不想原是如此。
其实我觉得诗词歌赋甚是有趣,信手拈来就是一句,意境美人美,挺好的不是么?”
陆笙一听,回首看了筠琦两眼:“信手拈来就是一句,我要是真考你,你答不上来该怎么罚?”
筠琦本是得意的很,昂首阔步的。一听师傅要考她,立马蔫了似的,拉着陆笙撒娇了:“师傅,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嘛。
论文采,都不及师傅的万分之一。论这才情,更不用说的。”
甩着师傅的手,显得自己不那么无知且虚伪。
独孤若彦只当自己从没见过筠琦,这一面的确是匪夷所思。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女人还真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八面玲珑剔透。
这样和谐的师徒关系,其实在正行门从没有过,即便是严溯,都不曾会有这个待遇。
陆笙不禁点着她的脑袋,将她的手拿开:“好话听你吹捧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句么?”
嘴角却不可思议的上扬,眼中都是对这个徒弟的宠溺。眼角看见了独孤的羡慕,心下不作评判。
走着走着,很快就到了舫季门的原部,海玉宫。
建在如同四合院的面面相觑之间,房间呈四方而绕的建筑,不像是江东该有的那种风格。
“可是轩辕大人?”门口,站着几个迎接的人。
“师傅,你这排场不够呀,不仅是你自己走着来的,这人家也不亲自来接你。那叫你来是做什么的?咱们竟然还能让人呼之即来呢。”
筠琦故意侧身,将扇子取出,兀自无心的扇着,那气态非一般寻常人等。
这一套动作下来,那是一个行云流水,融会贯通。看的对方都不免有些心虚。
“是郡主的意思。”见对方已经哑口无言,陆笙只得多添了一句。
自从十五年末即墨瑜死后,便再没有王爷了。而郡主倒是一个个接着冒了水面。
迁移江东,还能进出这里来去自如的郡主,自是安茵郡主。
筠琦听说,安茵郡主年满二十,出落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一个。只是至今未嫁,说是找不到如意郎君。
听闻是郡主的意思,自然也不会多说。筠琦还记得,这个安茵郡主貌似是众郡主中,最出挑的一个。
“请。”众人不做多想,很快入了这海玉宫。
海玉宫,这里无海,不知起名源于哪处。
灏泽本是跟在陆笙身后,无端端被筠琦挤在后面,又因为独孤若彦跟着筠琦,被迫又被挤到了人群的最后。末了还来不及看清这里的地形,就被前面出来的一大批人,吸引了注意力。
“恭迎轩辕大人。”一众奴婢的跪迎还真是场面壮观,比皇宫里的还要奇怪。
清一色的蓝为底,白色打边,唯独站在中间的那个,一身红白相间,有所不同。
“不知郡主在何处?”陆笙见他们都还算是姿色不错的下人,不禁起了笑意。
这笑意虽不是满满的,但还是很明显的。
“大人请随奴婢前来。”那个丫鬟的气度果然不同,很快将话理好,领着他们往更里面走了。
庭院深深,情浅未知。悠然竹馆花相间,绿意盈盈夏荷莲。
鸣蝉声扰,闷热难安。晴空碧日流水潺潺,自是好景色。
这海玉宫,真真是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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