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喝酒


  但是这次,谢知行没能踢倒门,因为门被先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姜婠出现在门里面,红着眼看着他,脸上的泪痕明显是刚擦掉的。

眼中,是一片枯寂空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她的神情。

谢知行瞳孔一颤,垂于身侧的手指尖微缩。

容月忙进去到姜婠身侧,担心道:“夫人,您怎么样?”

姜婠没理她,静静看着谢知行。

出声恳求:“让我一个人待着,行么?”

谢知行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知该跟她说什么,宽慰她么?可现在这个时候,他说什么,其实都没有意义。

他不能说她没错,说孩子无理取闹,让她体谅孩子,别放在心上。

那就什么都没法说。

姜婠转为哀求,道:“我现在心里很难受,只想一个人待着,你走吧,求你了。”

谢知行垂眸静默须臾,轻轻颔首,低声的:“记得用晚膳。”

又对容月道:“照顾好她。”

容月福了福身。

谢知行看了一眼姜婠后,才转身离开。

容月急忙要安慰她,“夫人,小公子就是……”

姜婠侧头,无力的低声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你也出去吧。”

“可是夫人您……”

“出去!”

她语腔颤抖,带着恳求之意,容月只好应了。

但还是不放心道:“您可别做傻事,奴婢和瑟心会守在门外,有什么事叫一声。”

姜婠垂眸不语。

容月出去了,姜婠随之关门,这才走回自己床榻上,躺下。



“珩哥儿当真说了这些话?”

养和堂内,老太君刚让李嬷嬷带两个小的去膳厅等着,便问了孙嬷嬷怎么回事,怎么明明该在北院关雎阁用膳的孩子,都一起被送回来了,还神色一个比一个奇怪。

孙嬷嬷一一说了,老太君着实是惊诧极了。

“是的老太君,当时奴婢们可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公子会说出这些话来。”

“这孩子……”

老太君既是欣慰又心绪复杂。

不枉费她对这孩子疼爱多年,很有孝心。

当然,也不是说谢瑾不这样就不孝,两个孩子性格不一样罢了,但是她捧在手心的小孙女,怎可能会不孝?

小丫头啊,就是太想要亲娘疼爱了,尤其是看着宁姐儿和韵然母女之间的亲近黏糊,对姜婠疼爱她的念想都快成执念了。

她也想不了那么多。

“姜氏怎么说的?”

孙嬷嬷又将姜婠后面说的话也一并道来。

一听姜婠说,以后都不和她抢孩子了,老太君可高兴不起来,反而恼了。

“这就受不住,要知难而退了?老身还以为她有多大恒心呢,先前她自己做过什么没个数?孩子怨恨她不是应该?不过是说些难听的话,听听就过了,她还敢怨上孩子了不成?”

孙嬷嬷道:“奴婢瞧着,四夫人很是伤心,受到打击不小呢。”

“她活该!想想这些年珩哥儿和瑾姐儿在她跟前遭受的,这又算得了什么?”

老太君不满的说着,接着又道:“不过她若真心要改,珩哥儿却一直这样抗拒,也不是个事儿,不管过去如何,若是可以,老身还是希望他们一家和睦的。”

孙嬷嬷虽然对姜婠也极其不满,但也是希望两个小主子被父母疼爱的,眼下也担心了起来。

“可若是因为今日这事儿,让四夫人退却了,怕是日后也不好再回缓了。”

老太君沉沉叹气道:“且先瞧着吧,看看她之后是个什么态度。”



实在担心姜婠,容月思虑再三,还是去东院,把杜韵然摇来了。

杜韵然听容月说了情况,也是担心,立刻就来了。

拍门叫了几声姜婠没开,只让她走,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杜韵然会惯她?

抬脚一踹,把谢知行没踹出的那一脚补全了,本就只差一脚的门直接被踹开了,门闩断裂成两段飞落在地。

杜韵然冷哼一声,拍了拍手,昂首挺胸迈步进去。

姜婠已经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红着眼看着走来的杜韵然。

无语的看着她片刻,道:“你和你舅舅,真是一家人。”

杜韵然:“废话。”

姜婠:“……”

她转移目光,看向跟着进来的容月,耷拉着眼皮问:“你找她来做什么?补那一脚?”

容月硬着头皮道:“奴婢就是担心您……”

姜婠也没怪她的意思,郁闷道:“出去吧。”

容月这下,欣然而去。

她出去了,姜婠又给埋着脑袋了,一脸丧气。

杜韵然就见不得她这副狗样子,一副仿佛活不下去了的样子。

她坐在姜婠旁边,没好气道:“不就是孩子发泄不满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你至于如此模样?那你自己以前怎么对孩子的你忘……”

“行吧,你还真忘了,但你总该有点数,就该明白,总该又这样一出的,珩哥儿不是瑾姐儿,瑾姐儿不记仇,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可珩哥儿什么都记在心里,他总得宣泄一番,才能开始接纳你。”

姜婠苦笑:“他会接纳我么?我总觉得,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不会认我这个娘了。”

杜韵然无奈道:“你看你,小孩子记仇,  哪有记一辈子的,你真改了,以后对他好,时间久了他就谅解你了,”

“我们大人只要不是生死血仇都难说会记仇一辈子,何况你们是亲生母子,论起来没有深仇大恨,只是一些亏欠和心结罢了。”

闻言,姜婠心弦触动,有些听进了杜韵然的话。

杜韵然继续语重心长道:“珩哥儿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性子如此罢了,其实他也不是不在意你,若不在意,他连埋怨和不满都不会有,”

“正是因为在意,才会因为你的亏待而心怀怨恨,说了那些话,你这当娘的人,自己先错了,如今可没有还跟孩子记仇的道理啊。”

姜婠道:“我没记仇。”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杜韵然道:“既然没记仇,就不要惦着这件事,其实换个角度去看,珩哥儿今晚能如此跟你宣泄不满,是一件好事,所谓不破不立,这个道理你不懂么?”

不破不立。

姜婠细细嚼着这四个字,恍惚片刻,忽的笑了一下,似有些如释重负。

但是,心里也依旧迷茫。

她扭头看着杜韵然,心血来潮,讨好的笑道:“韵然,陪我喝点酒呗。”

杜韵然挑眉,眼睛亮了一下。

喝酒啊~



因为不放心姜婠,谢知行事情加急忙完,一完事儿就赶回来了。

到了关雎阁,见到院子里聚了好些人,都是关雎阁的下人,伸着脖子对着主屋那边。

有人发现谢知行到来,提醒一声,这才全都涌过来行礼。

谢知行刚要问怎么回事,就听见姜婠屋里面传来奇怪的嚎声,像是哭,又像是在笑,还嚷嚷着一些口齿不清的话。

而且不只是她自己的声音,还有杜韵然的。

谢知行眼皮一跳,他这才出去一个时辰,事情演变成什么了?

谢知行深吸了口气,让这些下人都回去休息,这才迈步走向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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