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走亚圣的路，让亚圣无路可走
？？？
瞬间，整个礼堂都安静下来了。
刚刚面露讥笑的勋贵们，脸都僵住了。
而所有听到这话的士子，都是鸦雀无声。
淳于越、李斯、扶苏，都像是中了定身术。
刚刚那句话，是从小公子口中吐出来的？
他们现在的心情就好像斗地主刚打了一对三，对面扔了一对王炸出来....
让您来旁听，没让您代替亚圣讲道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荀子喃喃自语，片刻后脸上的皱纹舒展。
抚掌大笑，连说三个好。
此四句话，振聋发聩，全都说道他的心坎里去了。
顿时看向赢子季的眼神，也越发满意，好像在看自己的亲孙子....
“这几句话怎么了？大家怎么回事…”
赢阴嫚不明所以，扯了扯赢子季的衣角。
“此言初听振聋发聩，但小公子…您既然能说出这番宏大的志向，就更应当多看看书才是。”
淳于越开口说道。
他此前便知道小公子聪慧，之前在竹林居之时，将一众儒生说得哑口无言。
方才听闻那几句话，心中越发想让他多看看儒家的经典，不要荒废了才能。
“淳博士此言诧异，不看书不代表不学习嘛。”
赢子季不以为然道：“学习不止是念书啊，满嘴的之乎者也，圣人之言，能让百姓们丰衣足食么？能让百越和匈奴臣服么？”
此话落地。
顿时让方才满嘴文绉绉立志，夸夸其谈的勋贵子弟面皮发烧，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关键是，他们还真没法反驳……
满嘴圣人之言，填不饱百姓的肚子，也无法击败蛮夷……
反而是小公子拿出来的土豆，精盐，冶铁术，黑火药等物，解决了这些问题。
但这岂不是在贬低圣人之言么？
那不是把荀子也开罪了……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
荀子却抚须笑道：
“这世上哪有什么圣人之言，一句话能治天下的圣道本也不存在，唯有人道而已。”
“今日老朽要告诚你们的，也并非是多么惊世骇俗之言，而是希望在座诸位，能学以致用，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学习。”
“学习并非是死记硬背圣人之言，更是在市井间，田垄间，百态间啊。”
顿时众士子都纷纷低下头称是。
不少人似有所悟。
赢子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了下。
这老先生有点水准呐！
真有鸿儒宗师的那股气度呢！
自己不如再帮忙加把火，以后就不会被人怀疑了……想到这，赢子季挤眉弄眼的发暗号。
荀子愣了下，然后哑然失笑的点点头。
小公子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事情都包在他身上啦。
很奇怪，这一老一少居然还真能用这种方式交流……
“咳咳，荷老其实来过子季府上啦。”
“还交给子季一篇经义，子季正是聆听了那篇经义的教诲醍醐灌顶，才能说出方才那些话哒。”
“既然大家都是同学啦，这经义也就拿出来，分给大家一同传阅吧。”
看着赢子季在小布包中翻翻找找，拿出笔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小公子忽然像是开了窍似的。
原来是荀子给开了小灶啊！
这亚圣的经义，可非同小可，小公子居然愿意拿出来分享？
顿时众人的眼神都被吸引了过去。
“荀子先去了子季的府上？为何他总是受到如此优待…”
胡亥对那篇经义不感兴趣。
有点嫉妒的质壁分离了属于是。
拿出笔墨正要书写。
扶苏苦笑道：“十七弟，你是记得那篇经义嘛？不如背出来好了，你这字...怕是没几个人认识啊。”
“好吧，那我背得慢一些，大家记好哈。”
“若是错了，还请荀老先生提醒。”
赢子季点点脑袋瓜。
“哈哈哈，那你且背吧。”
“老先生当日便说要以这篇经义激励士子们努力学习呀，那我开始背啦。”
嘿嘿……劝学嘛。
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语文必背！
那可不就是真正的荀子写的嘛。
绝对漏不了馅！
荀子也是饶有兴趣的竖起耳朵。
他写的经义？
还是用来劝学的？
嗯……他最近倒是确实打好了腹稿，有感而发准备写一篇《劝学》出来。
这倒是和小公子不谋而合。
也不知小公子所作的《劝学》，水平如何，和他有什么区别。
然而当稚嫩的声音背出第一句。
荀子却差点把胡须揪断来。
“君子白：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
“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安静的礼堂当中，唯有稚嫩的声音回荡。
赢子季晃着脑袋，小嘴叭叭的吐字清晰，背得一字不差。
这篇《劝学》此时还没出世呢。
但还真是荀子所作，以前他上学都背过好多次了。
文章主旨，就是强调后天的努力，还有努力学习的重要性。
众多士子听得都是如痴如醉，有的还拿出了纸笔，认真的记了起来。
“小公子是何时学会这篇文章的？”
听着赢子季讲得头头是道，李斯呆若木鸡。
不对劲啊。
此前去小公子寝宫之时，老师在地上写的并非是此篇文章啊。
但这遣词用句，还真是老师的风格。
老师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何时又去给小公子开了小灶？
他不由得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同样愣住的荀子。
“老师……这篇文章不是你的？”
李斯瞪大了眼睛。
“不……问题就在于……这就是我的文章。”
荀子胡须颤抖了两下，原本云淡风轻的神情，此时终于破功了。
小公子背的这篇《劝学》，确实是他今日准备在翰林院，用来教育天下士子学习的。
但问题是…这篇经义还只是腹稿而已，还从未现世啊！
但小公子背的，和他今天准备讲的，居然一字不差！
“子季的想法，和老朽不谋而合……”
“也就是说，小公子仿照着老师的风格，将老师还未写出的经义，提前背出来了…”
看着赢子季的小身影，李斯扭过头去，差点把脖子给扭伤了。
小公子是老师肚里的蛔虫不成？
这特娘叫不读书？
不仅读了书，恐怕还把老师的文章都烂熟于胸，甚至能推陈出新，照着老师的风格，把老师要写的文章提前写出来了。
走亚圣的路，让亚圣无路可走？？？
而且小公子才多大？
已经能作出亚圣文章来了，以后还得了？
一万头不知名生物在心中奔腾面过，李斯的现在都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哈哈，吾道不孤，乃人生大幸。”
荀子神情虽然平静了下来，心中却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情绪。
看着那个侃侃而谈的小家伙，他的思绪竟飘回了稷下学宫。
当年自己便是如此，在学宫中一展宏图，连齐王都执弟子礼而待。
人生难得一知己。
现在却有个极为聪明的小家伙，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虽不曾收徒，却比李斯，韩非，要得他的真传。
为往圣继绝学，不正是如此么？
天下或许再找不出第二个人，比眼前这个小家伙更懂他的思想了。
“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赢子季背完了，砸吧砸吧嘴。
然后老气横秋的轻轻咳嗽两声，从小布包中掏出一罐兽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而下面听得如痴如醉的士子们也记得差不多了。
“不愧是亚圣文章，字字如金啊。”
“鄙人不远千里来咸阳，能聆听如此圣言，已然是不枉此行。”
“小公子能将如此长的经义记住，足以见平日是下过苦功念书的，之前或许是谦虚之言，惭愧惭愧。”
“君子善假于物，难怪翰林院还会开放匠人之学，这岂不是和亚圣想的一样？”
士子们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心悦诚服之色溢于言表。
有的是真听出了文章中的真意。
但就算没听出来，这也是荀子的文章，听不懂也是他们没领悟到位。
吹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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