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天道轮回
东方荷阳的笑容越来越冷，“我说，死的人是你。你最该死，阿显不该死，哈哈哈哈哈……”
“荷阳！”东方岳近乎咆哮，嗓子也变得沙哑。“我是你大哥，从小最疼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大哥，我只有阿显一个弟弟，我和阿显才是骨肉血亲。你这种冷漠的人，什么也不是。”东方荷阳的眼睛冷如寒霜，让东方岳不敢对视。
“啊——”东方岳忍无可忍，虽然他极力压制手里的枪柄，可最终那抹狂躁战胜了理智。
只见他将枪柄挥起，朝着东方荷阳狠狠刺去。可还未刺中，东方荷阳也在一瞬就不见了人影。
“大哥，你杀了阿显还不够，又来杀我。”东方荷阳幽怨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埋怨和委屈，可那抹人影已经不见。
“大哥，你要记住，我和阿显都是被你杀死的，都是被你杀死的。”那个声音越来越空灵，越来越远，在东方岳耳中一直回荡，一直重复。他忍无可忍，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忽然，一双穿着虎头鞋的小脚出现在东方岳的视线里，他认得那双虎头鞋。东方岳的神色陡然变得欣喜，他从地上爬起，目光从那双小脚往上，看到了一张可爱明媚的小脸。
“嫣儿！”东方岳一把搂住面前这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孩，“你怎么在这里！”
“爹爹，你刚刚在杀人吗？你杀了姑姑和小叔叔。”嫣儿开口，声音软糯可爱，但说出的话却如剜心一般。
东方岳极力压制怒火，“爹爹没有杀他们，嫣儿信我！”
嫣儿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嫣儿信爹爹！娘在那边，爹爹和嫣儿去找娘吧！”
东方岳神色激动，拉起女儿的手就往前走。可嫣儿并未让他触碰，只紧紧与他并排而行。
“爹爹你看，娘在那里。”走到一棵古树下，嫣儿指着树下说道。
东方岳脸上的笑容僵住，待他看清树下的场景时，顿觉全身血液倒流，怒不可遏。
“你们，在干什么！”东方岳咆哮地看向树下两人。那里，一个明艳动人的妇人正依偎在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身上，两人目光缱绻，四目含情。
他们看到东方岳，似乎并不诧异，也不害怕。
“太子！”东方岳望着眼前意气风发、拥着自己妻子的男人，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爹爹！”
嫣儿看到树下的两人，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她小跑到男人身侧，调皮依偎在树下两人的怀中。
这一幕，仿佛幸福的一家三口，刺得东方岳双眼猩红。
“嫣儿！”东方岳要紧牙关，声音冷冽，“你叫错人了，我才是你爹爹！”
嫣儿忽然指向东方岳，露出了一脸厌恶。“不，你不是我爹爹！”随即，她又指向树下的男人道，“我爹爹是他！”
东方岳的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痛苦之色，他看向树下的妇人，“你告诉我，嫣儿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一开口，嗓音已如粗砂磨铁，极其难听。
妇人和树下的男子对视一眼，两人之间的笑容满足而暧昧。妇人站起身，缓缓走到东方岳面前，眉眼含笑。“你说呢？”
只简单三个字，没有过多解释，东方岳已然心如死灰。他看向妇人，一把掐住她的脖子，疯狂咆哮，“你竟然背叛我！”
树下的男人来到妇人身旁，一脚踹向东方岳。“孤是梁国太子，她想要什么不能给？就凭你，也配与孤争抢！”
太子满脸嘲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犹如轻视一只蝼蚁。
“你就不怕我东方家族的兵权！不怕我谋反！”东方岳双眼猩红。
“反？”梁国太子的笑更为嘲讽，“你都不是东方家的继承人，哪里来的兵权？”说罢，他再也不理会瘫倒在地的东方岳，拉着妇人和孩子，缓缓走向林中。
“嫣儿！”东方岳朝着林子咆哮，却听不到任何回应。
“我要杀了你！”东方岳对着梁国太子虚幻的背影挥枪，却是什么都没刺到。
“我是你的夫君，是嫣儿的父亲！”东方岳又对着妻子的背影继续咆哮，可声音越来越小，不知是对着林中呼喊，还是自言自语。
四周顿时变得冷清空荡下来，东方岳的脸上、手上已不知何时布上了丝丝伤痕，可他全然不知。
忽然，许多个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大哥！我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大哥，你为什么杀阿显！”
“爹爹，嫣儿想你……不，你不是我爹爹！”
“你都不是东方家的继承人，哪来的兵权？”
“大哥！”
“爹爹……”
无数个声音在他的脑中回荡，东方岳紧紧捂住头，再次在地上打起滚来。
他仰天狂啸一声，手随意在身上摸索着。
忽然，他的手一顿，从靴帮里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披头散发的东方岳不时发出一阵狂笑，他神色一凛，脸上凶光乍现，握紧匕首猛地朝着自己小腹下方某处刺去。
“啊——”只听得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东方岳身下的地面上已浸出了大片鲜血。
他彻底瘫软在地，身体止不住抖动，嘴里不知嘟哝着什么。
此时若有梁军看到这副模样的东方岳，一定会怀疑自己看花了眼，可那些梁军也看不到了。
和主将走失的大军早就被这片古怪的密林分隔成了许多支小队，这些梁军毫无招架之力，兵力以数百数千为单位，或离奇消失，或被乱石压死，或被藤蔓缠死，或直接原地吓晕毙命。
数万兵马，一夜之间在北山销声匿迹。
天蒙蒙亮之际，山腰林中出现了一阵脚步。
叶宁语抬头望了望天，又看了一眼瘫软倒在地上不断呓语不知说什么的东方岳，脸色冷漠如常。
“这……”肖护卫看到东方岳身下的那片血迹，作为男人的他很快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对自己……也太狠了些。”
肖护卫心里发毛，顿时觉得这片密林当真是一片地狱。
“一年前，这片山地埋藏了我多少叶家军将士。如今，让敌军在此殒命，也算是告慰我叶家军在天之灵。”
郭统领的眼眶早已湿润，他长叹一声，吩咐手下。“将这些白骨收起，好好安葬！”
梁军并不知道，吓得他们肝胆俱裂的满地森森白骨并不是假的，那是一年前殒命在此的叶家军尸骨。
当时，尸首太多，战场都来不及清理，叶家军将士的遗体堆积成山。
之后，叶家军残存旧部秘密驻地于此，暗中将同袍的尸骨收集埋好。可依然有很多人没有被找到，每一次下雨，都会有新的尸骨出现。郭统领等人早就习以为常，他们并不害怕，只红着眼默默捡起曾经同袍的身躯。
这曾是埋葬数万叶家军的地狱，如今也是歼灭梁军的地狱。
天道轮回，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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