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心如蛇蝎史丽娘
这场刺杀惊呆了所有人。
谁能想到史白蕊刚睁眼,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就会展开这样疯狂的报复。
江舒城满地打滚,大喊大叫,捂着左眼的手沾满鲜血。江烨的胸口处盛开着一朵黄金铸就的二十四瓣莲,尖而长的柄尽根没入心脏。
他表情空茫,口角流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瞪着史白蕊,目光充满着不可置信。
为什么?你不是待我如亲生吗?你怎能杀我?
然而他张开的嘴只能涌出鲜血,说不出话。
发现儿子渐渐没了呼吸,江舒城爬过去,声嘶力竭地哭喊。
“为什么?”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史白蕊,“你如何舍得杀死烨儿?他喊了你十几年娘亲!你没有心吗?”
史白蕊摇摇晃晃地走到江烨的尸体前,声音尖锐刺耳:“我喊了你十几年夫君!我待江烨像亲儿子一样!为什么你们要杀我?你们没有心吗?”
江舒城被问得愣住。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样的结果或许他从未想过。
史白蕊用尽力气扇了江舒城一巴掌。可她刚刚苏醒,十分虚弱,这个巴掌落到脸上,连声脆响都未曾激起。
黛石看不过眼,大步行去,对着江舒城瞎了的眼睛狠狠捣上一拳。
“叫你栽赃我家小姐!”
“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江舒城翻滚倒地。
史承业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站在两旁的侍卫。侍卫立刻走过去,捂住江舒城的嘴。
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变成了狼狈的呜咽。二人用膝盖顶着江舒城的脊背,将之死死按住,然后看向史承业。
此人该如何处理?
史承业看向女儿。
史白蕊摇摇晃晃坐倒在床上,语气冰冷而又平静:“找一辆马车,把他们父子二人塞进去,带到卧佛寺的悬崖边,推下即可。他们好歹在我跟前唱了十几年的大戏,着实辛苦,死到临头就给他们一个痛快吧。”
从断崖上滚落万丈深渊,这哪里叫给个痛快?粉身碎骨能叫痛快?
文氏、曹氏和乔氏都被史白蕊阴狠毒辣的手段吓到了。
史承业却视之为寻常,摆手道,“照大小姐说的做,布置成惊马意外。蕊儿死而复生,江家父子太过高兴,去寺庙还愿的路上遭此劫难。唉,可怜我史家痛失爱婿。”
话落,史承业闭上双眼,遗憾至极地长叹一声。史正卿等人也都面露悲悯。
人还没死,这就演上了?黛石表示大开眼界。
“不要,不要!岳父,白蕊,你们给我留一条生路。我不日就要入阁拜相,我还有大好的前程!白蕊,我让你当丞相夫人好不好?我给你无尽的荣光!白蕊!”江舒城惊恐大叫。
史白蕊面色平静,仿若未闻。
两名侍卫找宁远侯府借来两个麻布袋,把江舒城的脑袋往里套。
江舒城忽然说道:“白蕊,你不想知道当年丽娘是如何设计你的吗?你遭了很多罪,可你懵然无知,还把丽娘当好姐妹。你真的不想听听她的所作所为吗?”
史白蕊猛地抬头,眼里放出凶光。
“等等!”她喝止一声。
两名侍卫取下麻布袋。
江舒城连忙说道:“白蕊,你赶紧让方众妙给我诊治,我头疼!你不给我治伤,当年的事我会忘光的。丽娘陷害你的手段连我这个大男人都觉得毒辣。你想不想听?我以后慢慢告诉你,你先让我活下来好不好?”
江舒城开始摇晃,脸色越发地苍白,一副快要晕倒的模样。
史白蕊太想知道当年的事,可她又不甘心让江舒城活着。她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双手死死揪住床褥。
史家人也很想知道史丽娘做下的事。这个庶女早年没了亲娘,李天竹将她养在膝下,虽然没认作嫡女,待遇却与嫡女分毫不差。
她出嫁的时候,李天竹还打开自己的私库,给她添了六十四抬嫁妆。
这般的疼爱,史丽娘还觉得不够?她对白蕊哪来这么大的怨恨?
李天竹想不通,所以她动摇了。
“蕊儿,要不让他多活几日?”
史白蕊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她好恨,可她更想知道自己应该恨谁。
她的心也开始动摇。
方众妙缓缓走到江烨的尸体边,将他胸口盛放的金莲摘下,拿在手中把玩。
齐修夺过金莲,用自己的帕子把长柄上的血液擦拭干净,还回去。
方众妙继续把玩这朵金莲,慢慢说道:“史白蕊,你若想知道当年的事,问他不如问我。”
史白蕊猛地抬头,目中光芒大盛。
江舒城想活命的念头太过强烈,立刻反驳:“你知道什么?你只是会算命而已,不可能事无巨细都清楚!我才是当事者!史丽娘的事只有我知道!”
方众妙并不理会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向文氏、曹氏和乔氏。
三人满脸好奇,却还是屈屈膝,默默无言地离开。
之后,方众妙又看向史正卿、史归林和史承业。
史白蕊却苦笑起来,“都留下吧。我如今已落到这个田地,没什么是他们不能听的。我蠢就蠢在把所有事都瞒着家里人,只告诉史丽娘。”
见正主都不介意,方众妙这才仔细观察江舒城的脸。
江舒城连忙用沾满鲜血的手遮挡面庞。
方众妙玩味地说道:“江大人,我看见你和史白蕊的子女宫内皆有一条青黑的细线相连,你们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在腹中便已胎死。”
“你夫妻宫内有两条红线,一条逐日消散,而今已淡的看不清。一条将要断裂,发出血光。”
“自然消散的红线表明你的前妻史丽娘死于寿终正寝,并非外界传言的落水落胎,意外身亡。断开的红线则表明你与史白蕊其中一个必要死于非命。”
江舒城愣在原地,嘴巴张了张,竟是震撼到失语。
这人……这人怎么全都知道?通过面相能看出如此多的隐秘吗?
皮囊仿佛被活剥的惊悚之感让江舒城剧烈颤抖起来。
史白蕊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摇晃着站起身,扑到方众妙脚边。
她浑身发软,没有力气,可她死死抓着方众妙的脚踝,咬牙问道:“你说我和他之间有过一个孩子?”
方众妙笃定颔首:“有过,从青黑细线的长度判断,他两月不到就已胎死腹中。你子女宫内如今还坐守着太阴、龙池、地劫三星。太阴、龙池主水,地劫主沉溺,你儿子死于水祸。”
史白蕊直愣愣地看向江舒城,瞳孔逐渐扩散。
江舒城抖得更加厉害。
史家众人已经懵了。什么意思?蕊儿何时怀的孩子?她不是不能有孕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史承业有种颇为不好的预感。他捂着胸口缓缓坐下,苍老的脸庞沟壑更深。
李天竹慌忙去抱女儿,颤声喊道:“蕊儿,蕊儿,你想到了什么?你别急,你慢慢跟娘说。”
史白蕊空茫的眼睛缓缓转向母亲,渐渐有泪水涌现。
她张开嘴,声音已经哽咽。
“娘!当年史丽娘邀我去卧佛寺上香。第二天我在寺庙厢房醒来,发现自己浑身狼藉,贞洁已失。我想回家告诉你们,可史丽娘不让。她说失贞事大,万不可对外人说。”
“她把我带回江家,日日陪伴,两月后,我忽然晕倒,再醒来,史丽娘就带我去游湖,说我心情抑郁才会体弱,要陪我散心。”
“我们戏冰的时候,湖面塌了,她把我救出来,我下身流了许多血。可江家的府医却说,我是受了寒气,提前来了月信,这么大的量,恐是伤了根本,往后再也不能有孕。”
“我还来不及悲痛,丽娘就死了。江舒城对我说,丽娘是为了救我,受了寒,暴病而亡。我只好留在江家帮忙操办丧事。”
“葬礼过后我回到史家,请来府医诊脉,果然不能有孕。而江舒城知道我失贞,也知道我不能有孕,却从未看不起我,甚至常常劝慰于我。他来提亲,我便欢欢喜喜地应了。”
史白蕊死死抓住李天竹的手,哭着说道:“娘,原来在卧佛寺里玷污我的贼人就是江舒城!我溺水之后大出血不是月信,是落胎了!”
“这一切都是史丽娘搞的鬼!她本来就病得快死了,她想让我给她养儿子,可她又不想我自己生儿子。她还知道我身份高贵,是江舒城高攀不上的。所以她毁了我!她里里外外毁了我!娘啊,我委屈!娘!”
史白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李天竹也跟着哭,心脏仿佛被无数刀刃绞碎。
世上怎会有史丽娘这般恶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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