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平山县的银狮街今日格外热闹,人来人往,喧闹声此起彼伏。
“快看快看!谢家那新娘子,哎哟喂,终于来了!”
“这几年都没见着他家二郎,这么一瞧,比他家老大长得好些!”
另一个人踮起了脚,笑着去看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儿。
“哟,这开生药铺的谢家,整的好大的排场啊,铺的半条街全是红毯!”
“啧啧,听说新娘子长得跟天仙似的,可不得这么排场吗?待会儿好好一睹芳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眼中满是期待。
沈绮牢记母亲嫂嫂的叮嘱,一路上不乱动、不乱看,盖头也不曾掀起来。
等在震耳欲聋、漫天飞舞的炮竹中下了花轿,她就牢牢扶住薛媒婆的手,紧紧扯住红绸。
让走便走,让停便停,让弯腰便弯腰,让低头就低头。
一路上,薛媒婆都会轻声提醒各种繁琐的规矩,而手中红绸的另一端,也始终被那人牢牢地牵着。
在这鞭炮轰鸣、人声鼎沸的喧嚣之中,她倒觉得安心了,两人之间那份紧密相连的牵绊,让她感受到了莫名的踏实和安宁。
"一拜天地!"随着礼官高亢的声音响起,新郎新娘转身行礼。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然而,礼官的话尚未说完,喧闹的人群已经迫不及待地簇拥着新人们向内院走去。
沈绮只觉得周围突然涌来许多人,嬉笑着、欢闹着,起哄声、欢笑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将这场婚礼的喜悦氛围推向高潮。
不知是谁推了一把,薛媒婆被人挤散了,她的左手边猛得空了。
什么也瞧不见,只有心也跟着咕咚了一下。
她感觉左边马上又有别的人挤过来,但显然不是薛媒婆。
虽然还在跟着喧嚷的人群往前走,沈绮却一下子慌了神,又不敢掀开盖头,一下子茫然无措起来。
这茫然就持续了一秒,很快旁边就有人拨开众人,紧挨着她的身子,沈绮还没来得及惊慌,马上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下子轻飘飘的。
原来是那人在人群中抱起了自己,还好红盖头够大,没有一下子被掀翻起来。
沈绮只松了半口气,一下子又紧张起来,这人腰腹硬实,胳膊有力,步履沉稳,显然是个高大的男子。
这这这……
等沈绮摸到那人胸前的锦布红帛,才悄悄把紧着的那口气松了出来。
周围闹声哄然,像是炸开了油锅!
“哟呵,新郎官好一把子力气啊!”
众人的起哄声又起来了。
“哈哈,聿铎这就抱起新娘了,真是会心疼人啊,哈哈!”
“二郎,慢些,慢些!”声音渐远。
一路上,沈绮紧紧揪住新郎肩头的红帛,生怕自己掉下来,幸好他大步流星地左拐右拐,步子却始终很稳。
沈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他上了几步台阶,随即踢开一处房门,又走了几步,才稳稳地把她放下了。
身子重新稳了下来,只觉得屁股下边坐感柔软。
沈绮想,想来是新房中的床榻。
看热闹的众人还没来得及跟上,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外边还偶然传来几声炮竹响。
沈绮刚坐稳,就感觉那人就矮下了身子,和她的高度并排,双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上。
沈绮一直记着娘亲的叮嘱,在心中大喊。
“别,这时候还不能掀盖头!”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只感觉他的手飞快掠向一边,又立刻放下了。
原来是要帮她把歪掉的盖头摆放整齐。
“累吗?”
声音低沉却清朗,很是好听。
沈绮只能透过盖头看到那人的脚,脚上是簇新的锦绣暗纹红靴。
“还,还好。”
她坐在花轿上半日没出声,至今也没喝水,只觉得自己声音怯生生的,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给你倒杯茶喝。”
沈绮巴不得呢。
可惜,后边跟着看热闹的人又涌进了洞房,人声登时鼎沸了起来。
“新郎官真心急,跑的飞快!”
“聿铎人家那是疼媳妇啊,怕被人给挤着!”
“到底是多好看的新娘子,把新郎给心疼的,快让大家伙看看!”
沈绮不敢再想喝水了,紧张地揉起手里的红帕子。
幸好这时候薛媒婆又挤了进来,使劲挥挥手,让大家让出空来,又开始一套一套地说起吉祥话。
等到这场面上的规矩都进行完毕,薛媒婆大声宣布。
“掀盖头咯!”
盖头下的沈绮轻轻咬住了嘴唇。
今天一大早,嫂嫂就细细地给沈绮上了妆,直装扮的面如粉桃,眉如新柳,嘴唇上也上了胭脂。
当时沈绮一看,便央着嫂嫂替自己擦了去。
“好看是好看,总觉得很奇怪,都不像我了!”
嫂嫂坚决的收起了胭脂盒子,斩钉截铁。
“就得这么装扮才好看,你等着吧,准把谢家那群人美得心惊肉跳。”
一柄细细的铜杆轻轻伸到盖头边上,轻而快地一挑,新娘子遮了大半天的面容,终于又重见天日了。
沈绮这会儿不知道谢家众人有没有心惊肉跳,只觉得自己心惊肉跳的厉害。
“好个美貌的新娘子!”
“跟仙女似的!”
“好看好看,二爷可真有福气!”
众人果然觉得惊艳,七嘴八舌,真心实意地夸了一番,只把沈绮羞得脸通红。
趁着众人不防备,偷偷瞧一眼自己的“那个人”。
不料谢聿铎也正在含着笑眼也不眨地瞧她,四目相对,沈绮飞快地垂下脸。
一瞬间,沈绮竟然在人声鼎沸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好俊的脸!
薛媒婆不愧是官媒,诚不欺我,他果真是相貌堂堂。
沈绮心里暗自有点乐,咬着嘴唇才没笑出声来。
这时众人又开始乱着起哄,那边薛媒婆又开始起了作用,挥挥手把众人都哄出洞房,赶出去外边吃酒去。
谢聿铎刻意迟了一步,避开众人,弯下腰,对坐了半日的新娘低声说话。
“若是坐累了,就起来走走,不妨事的。”
沈绮见他对自己说话,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要涌到脸上来了,轻轻嗯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收了这份好意。
话音刚落,又有一个年轻人跳进房中,死命拉着谢聿铎往外走,边走边说。
“二爷!春宵春宵,还早还早,先去吃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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