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静能带着慧义，一路走村过寨，眼观耳听的都是民众苦不堪言的叹惜声和冻饿的悲嚎声。在走进淋山河附近的一个小村庄时，见到两个约七八岁的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坐在墙边的稻草堆里晒太阳，数九严冬的，小女孩只穿着一件打滿了补丁的单裤，口里唱着童谣，静能听着心酸，走上前去问道：“小妹妹，你刚才唱的什么呀，再唱一次我听一下好吗？”小女孩答道：“大人不让唱的，我们偷偷唱着玩。”静能从袋里拿出一个芝麻饼来，两个小女孩看着眼里放光，口水都流出来了。静能说道：“不要怕，唱完了这饼子就是你们的。两个饿坏了的小女孩哪经得起饼子的诱惑，开口唱道：

民国元年起，（一九一二年）

缸里少存米。

四日八餐粥，（一日两餐）

野菜和树皮。

家无隔夜粮，

饿得胸贴背。

生儿怕抓丁，

生女养不起。（没衣穿）

何日是个头，

眼泪流心里。

静能急忙把饼分给两小女孩，其中一个女孩拿起饼往屋里跑，口里喊道：“娘呀，你快看这是甜饼呀，你也吃一口吧。”

腊月十二，师徒二人来到团风镇，著名的小吃狗脚，麻片就产在这里。这是一个大集镇，紧挨着长江，也是水码头，码头上装货卸货的船只很多，显得有些热闹。那些装卸贷的码头工人，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动作稍微慢点就会遭到管事的喝斥或鞭打。静能念了声阿弥陀佛，问旁边一个正抽烟的老头道：“老人家，这人怎么这么凶呀？怎么这么多人还怕这一个人呀。”老头道：“他不可怕，他老板可怕。”静能问：“他老板是谁呀？”老头道：“你是外地来的吧，怎么连这也不知道，他老板叫雷老虎，是团风一霸，手上有几十条人命呢。码头，市场，赌场，妓院都是他的，手底下有二十多个打手，个个都是狠人，这还不算，他姐夫还是这里的镇长，手下有四十多条人枪，有一次一个有点武功的工人打了那个拿鞭的一顿，结果第二天来了十多个镇丁，二话不说，一枪就把那个工人打死了并丢进长江喂魚。从此以后就没人敢闹事了。”静能恨在骨里，记在心里，决定要除掉雷老虎。第二天静能化妆成一个四十多岁的商人，慧义化妆成小跟班的，在市场四处查看。只見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膀大腰圆的家伙，带着四名打手也在市场游荡，一问才知正是雷老虎，只见他走到了一个跪着的女孩子面前，恶狠狠的道：“我看谁敢买你，我指的路你不走，偏要自贱。”雷老虎走后，静能慢慢走到女孩面前，女孩年约十四五岁，面黄肌瘦，但一看就是个美人坯子。只见女孩面前铺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愿以十块大洋的价格自卖自身，为母亲治病，愿做Y鬟婢女但不能为妾。可见女孩心气之高。静能问道：“姑娘，你娘得的什么病呀？”姑娘答道：“我娘得了失心疯，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是我爹被人打死后她就成了这样。”静安道：“可以带我去你家看看吗？是谁说治好你媽的病要十块大洋？”姑娘答道：“是一个道士。”静能道：“十块大洋我出，只要你做我的徒弟就行。”姑娘连忙磕头，谢谢师傅！静能对慧义道：“等会我跟姑娘一起走，你在后面装做不认识的，我收拾雷老虎你不要插手，你只注意观察四周，如果有人拿枪要打我，你立即用石子射杀，怕不怕？”慧义：“师叔，我不怕。”说完静能叫姑娘带路往镇外走去。只听一声大吼！站住！四个打手冲过来挡住去路，雷老虎走上前对着静能就是一拳，口里骂道：“你何方来的王八蛋，敢在老子的地盘带人走，去死吧！”这一拳要是打在一般人身上必死无疑。只见静能抬起右手抓住了雷老虎的拳头，只听咔咔咔几声碎响，听到雷老虎喊道：“我的娘唉，痛死我了。”静能原地跃起，一个旋风腿踢在雷老虎心窝，当场气绝。四个打手一齐上前围攻静能，仅四招，四个打手先后倒地身亡。不知谁喊了一声：“大都快看呀，恶霸雷老虎被打死了呀。”市场的老百姓都围过来，看到雷老虎五人确实死了，无不拍手称快。又有人喊道：“那位英雄，快走吧，有人到镇里报信去了。”当众人想一睹英雄的风采时，静能几人已不知去向。静能随着姑娘来到镇外一个茅棚区，钻进一个草棚里，里面阴暗潮湿，只有一张床、几个木墩子和一个木箱改做成的饭桌，进棚的右手边还有一个小厨房，里面一锅一灶和一个小水缸，一个砖和木板架起的碗柜。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坐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身上衣服虽破旧但是干净，口里念念有词，也不理人。姑娘对妇女道：“娘，雷老虎被人打死了，爹的仇报了。”妇女听到女儿的话，忽然眼睛一亮：“丽丽，你说的是真的吗？”姑娘一見妈好像清醒了，忙道：“是真的，是我亲眼所见，是这位大叔打死的。”“哈哈哈，这个挨千刀的，总算得到报应了，丽丽她爹，你的大仇得报了，你可以瞑目了。”丽丽娘道。说完后立即跪在静能面前边哭边磕头道：“谢谢恩公，谢谢恩公。”静能连忙拉起她道：“不用谢，我是丽丽的师傅，应该为你们报仇。”此时丽丽的母亲哪像个疯子，明明是个明事理女性。原来丽丽的父亲正是那个在码上被枪杀后丢进江里的人。静能道：“丽丽，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呀？”丽丽道：“与我们一样，都是外地逃难到这里的，都在码头上扛活。”静能道:“你认识他们的头吗？”丽丽道：“认识，是邱伯伯，他还是我爸的好朋友呢。”静能道：“你去跟他说，雷老虎已死，组织工人把那个管事的赶走，他们自己赚的钱自己分，不要怕镇长，我会警告镇长的。这两天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就在家等着，等我办完事后带你们一起走，这是两块大洋，你去为你自已和你妈买点衣服和吃的。”说完丢下两块大洋就带慧义走了。丽丽母女送出，千恩万谢。

静能师徒回到住处，迅速换回原妆，找店家要来纸笔，在上面写道：“不要试图为你小舅子报仇，不要欺压百姓，不要欺压码头上的苦力，否则与他一样，脑袋钻洞。”写完封好。来到码头，只见那个拿皮鞭的工头正耀武扬威的说道：“不要以为雷老板死了就没有人管你们了，我是镇长的人，一切照旧，谁反抗谁死！”话刚说完人就莫名其妙的栽倒了。慧义叫来旁边一个小孩，给他一个芝麻饼道：“把这封信放在那个人的身上，这个饼就是你的。”小孩飞快的跑过去把信放在那人身上就跑走了。工人们半天不見工头起来，有一个年轻人走过喊道：“江头江头，你怎样啦？”走近一看，只见江头太阳穴上一个血洞还在往外冒血泡呢。吓得连忙跑开：“江头死了江头死了。”工人们不信，纷纷上前查看，江头果然死了。此事很快传到邓镇长那里，他立马点齐二十名保安荷枪实弹直奔码头。人们已远离江头，邓镇长走上前查看，只见江头太阳穴一个麻雀蛋大的小洞，里面好像是一颗石子，叫人拿起信展开一看，立即大怒道：“这是谁干的，有种站出来。”话末说完，自已的帽子不翼而飞，头发也掉了一绺，头皮凉嗖嗖的，在一丈开外，有奴才给他捡回帽子一看，帽子前面一个洞，一颗普通的小石子嵌在帽子的后面，这下他明白了，这是给他机会，如果想要他的命，他现在已是一个死人了。想到此，他冷汗直冒。江湖的说；“谢大侠手下留情，码头归你了，你只照章纳税就行。”说完带人就走，从此以后，团风码头归外来邦了。

码头工人拍手称快，全部跪地谢大侠，但他们始终不见大侠的影子，晚上回茅棚区见到丽丽才知道大侠是丽丽的师傅。他们连夜开会，选举把头，推选管账先生。结果还是姓邱的被选为大把头。他当众立下一条规矩，以后分钱时丽丽家有一份，大家一致赞同。后来尽管丽丽不在，但他们仍然把丽丽家的那一份留下。一年后当丽丽随师傅再来时，茅棚已变成了瓦房，尽管不大不豪华，但比茅草棚强多了，再到码头看时那些工人，脸上都有血色了，码头也管理得有条有理。当邱把头見到丽丽时立马把这一年来的分红给了丽丽，共一百多块大洋，丽丽全给了师傅，静能转手给了静安，收入庵中。

团风的事告一段落后，静能买了些特产，（如狗脚，麻片，港饼）快过年了，大家也该庆贺庆贺。带着丽丽和她母亲，晓行夜宿，在腊月二十三回到了庵里，静安师徒，静昀师徒昨日同时回庵，大家自然是互致问候，喜气洋洋。丽丽的母亲虽然好多了，但还是爱犯糊涂，经过倪春姣诊断后，知她是气急攻心所致，春姣立即外出採药，慧礼急忙跟出保护。这里的药资源太丰富了，仅用半个时辰就採够了所需之药，春姣亲自煎药，煎好后端给丽丽，叫她喂她娘服下。并叮嘱道：“服下此药后你娘会上吐下泻，口里流涎，不要怕，你好生招呼就是，半个晚上就会好的。”静安特地为母女二人准备好了一个房间，并送去了便桶，脸盆，毛巾等物。果然如春姣所言，丽丽娘上吐下泻闹腾了大半个晚上然后安然睡去，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小声对丽丽说：“女儿，我好饿。”刚说完，春姣像神仙算准了一样，端来一大碗绿豆粥，丽丽娘一口气吃完然后又来一碗。饭后立即容光焕发，连声向春姣道谢。庵里的人这才见识到春姣的医术，无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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