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嫁妆


  踏入韶光苑,远远地就瞥见了屋内的苏玉英。

  在府内郎中和苏欢宁偷偷塞进去的药滋补下,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原本凹陷下去的地方逐渐消失。

  即便那道疤痕还在脖颈之上,但已经有开始变淡的迹象。

  “姐姐。”

  苏欢宁凑过去,垂着眸子小声道。

  对于苏玉英,她内心的愧疚已经无以言说,却瞥见她手中的嫁衣。

  察觉到苏欢宁的心情,苏玉英抬起眸子,莞尔一笑。

  “宁儿今日是怎么了?”

  “瞧起来怎么一副不悦的样子。”

  “刚好你来了,看姐姐试一下嫁衣。”

  瞧着她心情甚好的样子,苏欢宁不由得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

  “姐姐,此事属实有些赶急,若不是大皇子要出征…”

  “婚事也不必赶得如此着急。”

  她眸色黯淡,觉得对苏玉英的亏欠太多。

  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苏玉英却不以为然,笑意出口。

  “宁儿是不是多想了?”

  “能在皇子前一天成婚,也算是皇上给的殊荣。”

  “姐姐又怎么会不悦?”

  看着她认真的样子,苏欢宁抿紧嘴唇松下心来,目光下移到那蜀锦制作的嫁衣身上,眼底闪过一抹惋惜。

  原本苏玉英嫁衣是她一针一线绣制而成,如今时间匆忙也不得不摒弃绣到一半的嫁衣,属实有些可惜。

  “无事,这嫁衣是蜀锦绣成,是娘寻了好几日才弄来的。”

  知道苏欢宁心中所想,苏玉英手指抚上那通红似火的嫁衣,眼底晦暗不明。

  苏欢宁理解不了她的心境,只在心底小声嘀咕。

  【姐姐还会自己安慰自己,人真好。】

  听见她的心声,苏玉英只觉得哭笑不得,喊来丫鬟伺候她更衣。

  “宁儿来都来了,瞧瞧这嫁衣怎么样吧。”

  苏欢宁点点头,目光有些期待地等她更换衣衫。

  半炷香后,苏玉英缓缓走出,那件嫁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尺码刚刚好,由此可见沈氏下了不少心思才寻得如此合身的嫁衣。

  苏欢宁伸手摸上云锦刺绣的嫁衣,眼底闪过一抹羡煞之意,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出嫁的场景。

  待她嫁给宇文临淮之时,也能穿上如此惊艳的嫁衣吗?

  【这嫁衣好漂亮,只是不知道我何时才能穿上……】

  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抿着嘴轻笑。

  苏玉英瞧着她傻笑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宁儿可是在想嫁于五皇子之时的场景?”

  “放心好了,五皇子极为宠溺宁宁,到时候给的排面定会比姐姐的要大。”

  苏欢宁脸上闪过一抹羞涩,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面对她的调笑竟无力反驳。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开始隐隐期待嫁给宇文临淮一事。

  “玉英,嫁衣可否合身?”

  沈氏的声音冷不丁地从外面传来,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推门进来看见苏欢宁也在,颇有些感慨。

  “如今玉英要出嫁了,宁儿也快了。”

  “往后的日子里,这府内很快就空荡荡的了。”

  苏玉英瞧出了她眼底的落寞,主动上前挽住她的胳膊,轻声出口安抚。

  “娘,无论女儿出嫁与否,都是国公府的女儿。”

  “只要娘愿意,女儿可以随时回来。”

  沈氏紧紧攥住苏玉英的手,眼底万分舍不得,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她扯了扯苏玉英的衣袖,示意想要和她说悄悄话。

  看着眼前的苏欢宁,沈氏并没有过多表情,也并未避讳,语重心长出口。

  “既然英儿如今要出嫁,这嫁妆也是一部分的底气,也代表着娘对你的心意。”

  “当年娘嫁入府内的嫁妆,就分出来一半给玉英,还有一些从你小时候就攒下的。”

  沈氏掏出一个精致的木匣,生锈的锁扣已经证明了它的年代久远,“啪嗒”一声打开锁扣,里面有数张地契银票以及一些金银珠宝。

  一瞧见这些东西,沈氏忍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回忆起她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

  “没想到,一眨眼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已经到了离开娘的时候。”

  她将木匣郑重地交到苏玉英手中,目光慈爱柔和。

  “无论如何,英儿记住,国公府是你永远的家。”

  苏玉英揣着沉甸甸的木匣,喉咙一紧,滚烫的泪水大滴大滴砸了下来,她哽咽出声。

  “娘。”

  她终于忍不住扑进沈氏怀中,压抑已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双肩微微抖动。

  自从她知晓自己不是亲生女儿的那一刻起,没有一分一刻不是胆战心惊的,即便爹娘以双生子的待遇将她一并留在府内,也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直到这一刻,苏玉英才彻底懂得了沈氏对她的感情,自己也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之情。

  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是超越了一切的浓厚母爱。

  “我也舍不得娘……”

  她扑进沈氏怀中,抽泣出声,难舍难分的情绪此刻达到了顶峰。

  像小时候一般揉着她的头顶,沈氏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两人依偎在一起泪如雨下。

  苏欢宁在一旁默默瞧着二人抱头痛哭,被情绪感染也忍不住鼻头一酸,叹息一口出声。

  “哎,若是一辈子不嫁人才好。”

  【这样一来,娘也不用伤心,姐姐也不用离开了。】

  但一想到她和宇文临淮,又犹豫起来。

  这话落入沈氏耳中,她抽出手帕擦拭了一番眼泪,有些动气。

  “宁儿这是何话?!”

  “哪有女大不出嫁的?”

  苏欢宁吐了吐舌头,缩到一边不敢反驳。

  沈氏见她不吭声,气头上来更盛,瞥了一眼她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宁儿这番想法是属实天真!”

  苏欢宁不想和她的顽固老思想辩驳,使劲给一旁的苏玉英使眼色,心中忍不住吐槽出声。

  【娘又开始了,谁能救救我?】

  苏玉英憋着笑意,破涕为笑,眼泪一下子收了回去。

  她上前拦下沈氏,微微摇头,示意她别再怪苏欢宁的口无遮拦。

  想起自己的日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苏玉英不免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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