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痛苦抉择
为何许红玉会说周及第不来更好？
那是因为周及第的存在，本就是黄仙芝命中之劫。
不仅如此，他还会分走一部分黄仙芝身上的福缘。
但他又与黄仙芝牵连极深，轻易无法斩断。
如果周及第来了，肯将自己的性命共享给黄仙芝。
他们今后便会成为一个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仅如此，他们彼此之间还能相互共享气运福缘，蒸蒸日上。
若是不来，许红玉也能救黄仙芝，只不过更麻烦一些而已。
但好处就是黄仙芝用自己的命偿还了周及第的因果，从此以后，无牵无挂，逍遥天地。
而且因此劫难，脱胎换骨，得享那一份天大的福缘，在所有异类之中，除了许红玉，再无任何一个能与其比肩。
最关键的是它能够彻底了断红尘。
所以许红玉会说，不来更好。
这就有人要说了，直接给黄仙芝救了，不要管周及第不就好了？
这就涉及到了两者之间的因果了。
没有周及第这份主动断绝的心，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彻底了断。
这也算是许红玉对周及第的一个考验。
能过得去，他才有可能真的成为许知行的弟子，将来大道可期。
过不去，倒也没什么损失，只不过当个普通人，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或许这个考验对于周及第来说很残酷。
可如此机缘，又岂是简简单单就能得到的？
黄仙芝历经死劫才能脱胎换骨。
他周及第凭什么什么都不用承担，就共享这份福缘？
山脚下，看到周及第走了下来，周黔连忙迎了上去。
在周及第身上上下摸索，确认他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及第，怎么样了？”
周黔问道。
周及第轻轻一笑。
“爹，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周黔大喜。
“好好，回家，回家。回去洗个热水澡，天气凉，别受了风寒。”
周及第并没有告诉父母他即将面临的抉择。
这三天时间，他只想好好的陪在父母身边，以尽孝道。
就像许红玉说得，不能一时冲动。
如果在山上周及第做出选择的时候许红玉便直接开始，周及第或许还不会这么痛苦。
但给了他三天的时间，反而让周及第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那毕竟是他的父母。
三天时间，他们已经看出来周及第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最终在周黔不断的逼问下，周及第终于说了出来。
周黔听后，陷入了冗长的沉默。
周母更是哭天喊地，死死的拦着周及第，不让他上山。
周家世代人口凋零，周及第更是独苗。
他若是不在了，周家也就绝种了。
更别说这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养育长大的儿子。
这让周母如何能舍得？
第三天晚上，周家人都没有睡觉，全都守着周及第，生怕他跑出去。
周及第也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开始有些摇摆不定。
眼看着就要天亮了，周及第急的坐立不安，望着窗外那座不知去过多少次的山林，浑身颤抖。
到最后，天际开始泛白。
就在周母以为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周黔却打开了门锁，把周及第叫了出去。
周及第走出房间，看着仅仅三天便已经头发花白的父亲，痛哭不已。
周黔深深的叹了口气，颤抖着抚摸着儿子的脸颊。
“及第，你走吧，爹知道，就算把你留了下来，你这一辈子也过不去心里的坎。与其这样...不如...不如...”
说到后面，他已经泣不成声。
周母冲上来指着周黔的鼻子怒骂。
“周黔，你放什么狗屁，你不要儿子我要，他是我生出来的，他将来怎么样我说了算，你凭什么让我儿子去送死？凭什么？”
周黔一把抱住了周母，死死的盯着周及第，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及第，走，快走...”
周及第仰天大哭，猛地跪下，连连磕头，起身时，额头已经是一片血迹。
“爹，娘，孩儿不孝，下辈子...下辈子孩儿再来孝敬你们...”
“不要啊，及第，我的儿...不要啊...周黔你给我放开，放开我...”
周母在周黔的怀里拼命挣扎，周黔却死死的抱住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松开。
他又何尝不痛？
那也是他的儿子啊...
周及第狠狠的抹了把眼泪，牙龈都已经咬出了血迹。
他毅然转身，跑出了周家。
身后还能听到母亲那撕心裂肺的哭喊。
周及第咬着牙，拼命的跑，拼命的跑。
不敢回头。
他怕，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上山去了。
山上，站在高处的许红玉和莫青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许红玉听着那哭喊声，轻声一叹。
莫青瑶也是无奈叹道：
“这么做，真的好吗？”
许红玉久久无言，许久后才轻轻说道：
“不好，但是，若无这份决心，又有什么资格得享大道？”
没有谁，或者说哪个世家生来就能富贵一方。
那些站在高处的人，必定承受过与他所能享受到的富贵同等次的苦难。
或许是他这一代，也可能是家族的上一代，上几代。
没有经历过绝望一般的苦难，就不会有现在令人仰望的荣华。
任何事，想要得到，就必定要失去。
这是天道伦常，亘古不变的至理。
莫青瑶看着许红玉的侧脸，有些恍惚。
那个天真无邪，终日里只知道吃喝玩闹的小女孩，长大了。
可莫青瑶心里却有些酸苦。
长大的代价，太大了。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红玉永远都能无忧无虑。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周及第虽然经受着如此考验，但归根结底，他必定会有一个光明无限的未来。
只是他自己不自知而已。
当然，也正是因为不自知，这才能算是一份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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