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传承
创造，差不多相当于人类文明之于遂古智能，如果遂古智能能够成长为智能生命的话，
孕育，则是相当于人类文明中的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前者，不管遂古智能怎么成长，实际上智能生命和人类文明依旧是两个种族，
而后者，潜含着的意义就是，双方属于同一族群，成长起来的‘孩子’实际也是人类文明中的一部分。
在这里，莫道对这片星空，对于信息传递的源头，
做了一个善意假设。
即，现在与他对话的文明，是善意的，传达的信息是真实的。
而之所以做这种假设，和天真没有关系。
而是就现在这个未知文明表现出来的一切，人类文明目前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种情况下，做恶意假设是没有意义的。
这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是接受与否。
即便不考虑让他一世世不断重来的倒计时，
究竟需要达到何种技术水平才能够实现，
就目前摆在莫道面前的信息传递方式，也远超莫道诸世累积起来的，人类科学技术的认知。
如果对方真得想要对人类文明做些什么，就目前表现出来的科技水平，
人类文明其实也束手无措。
这种情况下，还不如不去管它。
“你们也是人类？”
莫道问了一个显然将被否定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同样不得不问。
这个问题的答案中会透露的信息，才是莫道需要的。
“不。人类文明的先驱者，我们与人类文明是两种不同形式的生命体。”
“但在族群之上，更大的集合之中，我们同属于其中的一部分。”
“在这个更大的集合，同样能够被称为同类。”
“同类，不以基因划分，不以区域划分，而来源于一些更基础的认知。”
这个未知的文明显然并不吝啬于为莫道解释这些信息。
“更基础的认知是指什么？”
“比如，在遥远的过去，生存和繁衍同样是我们的主要驱动力。”
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有文明不是这样。
“在更大的集合之中，我们共同孕育了你们。”
“以您的认知形容，太阳系就是孕育您文明的子宫，您对您的文明所造成的影响就是孕育的过程，在反复的改变中，您的文明此刻抵达了诞生的边缘。”
“您可以选择迈过边界，让您的文明真正诞生于宇宙之中。而诞生之后，‘孕育的过程’也将发生改变。”
“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晚一点迈过边界。在您的时间尺度下，您什么时候迈过边界都没有关系。”
这段话，算是对于之前所说诞生边界内容的解释和补充。
也基本承认了，莫道眼前的倒计时和他们的直接关系。
莫道听着这段话，看向眼前这条分割着整片星空的分界线。
“如果人类文明真正在宇宙中诞生，那么我们和你们应该是怎么样的关系？”
莫道停顿了下，再次询问了一个问题。
“传承者。”
“我们的文明与你们的文明在远古时有着相同的基础驱动力，生存和繁衍。”
“您可以理解为，对你们的孕育，就是我们在文明层面的繁衍。”
“你们并不等同于我们，你们是新的文明，但你们又延续着我们的存在。正如最古老的繁衍。”
这段话反馈的信息本身很容易理解，
但其中有些东西，已经超出了人类目前的哲学。
什么是文明层面的繁衍和延续。
什么是单个文明族群之上，更大的同类集合。
这是目前人类文明无法完全认知的东西。
“太阳系是真实的吗？”
莫道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就如同婴儿在母亲的腹中。在未曾真正诞生之前，虽然婴儿对于世界的认知很模糊，但所认知的，依旧是世界的一部分。”
“就如同婴儿所在的母亲腹中，也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
这个未知的文明，算是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您需要迈过人类文明诞生前的边界吗？”
“人类文明诞生前的边界就在比邻星？”
“不，边界在您所乘坐的远航飞船起航的那一刻。我们并不在这片星空，乃至您所认知的宇宙。”
正如莫道最开始所说，比邻星并没有什么特殊。
这个未知的文明，也并不是在比邻星等待着莫道的到来。
诞生的临界点在于，人类文明进入到了远航时代，开始朝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星际文明蜕变。
人类文明的脚步不在只局限于太阳系这个孕育的环境，自然就到了诞生的边缘。
这片星空此时此刻，重新安静了下来，
没有更多信息传递到莫道的认知中。
似乎等待着莫道做出决定。
莫道望向了眼前这条，颇具象征意义的分界线。
难得也陷入了沉默。
越过这边分界线，在漫长时间里一直伴随着他的倒计时，必然发生新的变化。
在过往漫长的时间里，这似乎都是他追求的东西。
倒是在这一世的结束前，猝然而至，没有任何准备的得到了这个机会。
不过，越过这条边界，将要发生的许多事情都是未知的。
漫长的时间，无尽的可能，这个很好理解。
过往的一切固定下来的意思具体指什么。
“你们好像对我有些尊重。”
“每个文明的引领者都值得尊重。”
“如果我现在不越过这条边界，将发生什么？”
“什么也不会发生。”
“如果您觉得，真正诞生的时刻还未到来。重复的孕育过程也将持续。”
“您可以随时再到这里。”
“时间流逝在您的尺度下，没有意义。”
远超常人的思维能力，能够让莫道想到许多。
在这片星空给予这段话反馈之后，莫道停顿了阵。
他还真想看看，人类文明真正诞生在宇宙之中，之后的景象。
不过现在的话，
再等等吧。
“那我下次再来吧。”
莫道在这片星空下，朝着边界线相悖的地方转回了身，做出了选择。
这片星空没有再给予莫道话语上的回应，
但却给了其他层面上的反应。
莫道眼前，
这星空开始褪去了。
没有过程，却也不显得突兀。
这是一种特殊的感觉。
求索号远航飞船重新出现，
远航飞船内的生活区，
生活区内的小广场，以及小广场上的那张长椅。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化。
走到一世终点的莫道，依旧坐在这张长椅上，与秦怀诗姑娘相拥。
那先前凝固住的倒计时，
似乎重新恢复了跳动。
莫道最后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秦怀诗姑娘身上。
最后，失去了意识。
这一世，
莫道就这样再走到了终点。
……
求索号飞船上，
有研究员已经得到了莫院离世的消息，
一众研究员们聚集在了小公园以外，只是却没有立刻赶过去。
只是给莫院与秦怀诗女士更多一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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