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炉火旁边
第303章 炉火旁边
电视机里响着经典的春晚音乐，鞭炮的燃放过后的火药味从门口钻了进来，火炉散发着温暖的光，
随着叶云想温柔的声音响起，一个个往日的故事娓娓道出，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她说起十几年前，陈凡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时候，陈凡的父亲曾大病过一场。
原本体态健康的陈父一下子暴瘦了三十多斤，整个人简直都快成了一根竹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事实上，那时候的陈父，的确虚弱的随时都会倒下。
从千守村走到三泉镇，总共十几分钟的路程，陈父却要歇上七次。
因为重病的原因，大部分的农活都落到了叶云想的肩上。
看着妻子每日劳作，汗从早上一直流到晚上，陈父心中不是滋味。
有一天叶云想挑着两筐菜籽打算去镇上卖掉，陈父卷起袖子非要说他来挑，结果刚费劲吧啦的把两筐菜籽挑起来，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菜籽也撒了一地。
说到此处，叶云想眼角隐有泪光：“那个时候，真是艰难的一段日子。”
白落馨抚摸着叶云想的手背：“阿姨，您真厉害，就算如此艰难，最终也挺了过来。”
叶云想叹了口气：“那时候我最担心的，还是小凡父亲的病。”
“农闲的时候，我便会带他到附近的医院或是有名望的中医那里去看病。”两人新婚之后，一直勤勤恳恳劳作，再加上叶云想有裁缝的手艺傍身。
男耕女织的生活过了几年，倒也存了一笔钱。只不过不论哪个年代，看病都是最花钱的。
没过多久，家里的积蓄就花光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后来实在走投无路，叶云想偶然从别人嘴里听说三十里开外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名医术高超的老中医。
她心动了，想要带小凡父亲去看看，可是再一打听，那医生看病一口价三百块钱，彼时陈家早已穷的叮当响，说是家徒四壁也不为过，莫说是三百块了，就连三十块都拿不出来了。
没办法，叶云想只好拉下脸去求隔壁的巧枝，希望他们家能借一点。
虽然是听故事，但白落馨还是有些紧张的问道：“巧枝阿姨借了吗？”叶云想摇了摇头：“没有。”
白落馨问道：“她家拿不出三百块钱吗？”
叶云想笑了笑：“不愿意借而已。”
“为什么？”白落馨脸上满是不解，“人命关天，他们为何袖手旁观？再怎么说也是邻居一场呀！”
谢采琼不屑一笑：“白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透么？”
“那时陈家已是穷困潦倒，还欠了许多债务，陈叔叔更是重病缠身，”
“他们不借，自然是因为巧枝觉得这钱大概率会有去无回呗。”
白落馨道：“我当然想到了这种可能，但毕竟是生活在一起多年的邻居，如果换做是我，我根本不会在乎还钱的事。”
叶云想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道：“谢姑娘说的不错，巧枝啊，虽然没有明说，但我心里清楚，其实她就是觉得小凡父亲根本撑不了多久了，以后靠我一个弱女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她的钱。”
白落馨叹了口气：“这也太冷血了，阿姨，既然如此，我怎么看你如今跟巧枝的关系还算可以？你不是应该恨她吗？”
叶云想笑了笑：“人家愿意帮我那是情分，不愿意帮我那是本分，我有什么好恨的。”
“这个世界可从来没有规定，邻居就一定要对邻居伸出援手。何况，于那个年代而言，三百块不算个小数目，”
“我能理解她。”
白落馨怔了怔：“可是我相信，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巧枝身上，你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叶云想没有自谦，很干脆的承认了：“是的，我肯定会帮。”
“不过，我总不能把我的做人标准强加于其他人的身上，你说呢落馨姑娘。”
谢采琼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彩，其中夹杂着些许的惊讶，还有些许的敬佩之色。
很难想象，这样一段话是从一个普通的农村妇人口中说出来的。
谢采琼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
最起码这个农村妇人绝对不普通。
“白落馨，看见没，比起我妈的思想觉悟，你还差的远。”
白落馨的眼中同样露出佩服的神色，
“阿姨，您真的很温柔，听您说话，如沐春风。”
顿了一下，她问道：“那后来呢。”
这自然是问关于陈父重病的后续。
叶云想道：“虽然没从巧枝那里借到钱，但总算从别的人那里借到了。”“那时候舍不得坐车，三十里路我和小凡他爸走了十几个小时才到。”
简单的一句话，却足以让白落馨和谢采琼的脑子里勾勒出一副画面来，
谢采琼道：“那位医生果真治好了陈叔叔的病么？”
叶云想道：“切了下脉，问了下情况，开了点药，”
“吃下去的确有些效果，小凡父亲的身体没以前那么虚弱了，不过病根还在。”
“后来实在是没钱看病了，只能偶尔买些好菜给小凡父亲补一下，再让他多休息休息，说来也奇怪，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吧，小凡父亲的病就那么好了。”
“具体怎么好的，我也不知道。”
白落馨道：“或许，就连上天也不愿意再看你吃苦了，”谢采琼对这种不切实际的说法嗤之以鼻，但也没有出声反驳，去破坏屋内的气氛。
接下来，叶云想又说了些别的事情，比如，后来虽然陈父病情好了，但是家里欠了很多的债，她还因此去学过炒瓜子，想着卖瓜子来补贴家用。
有一次家里实在没有余粮的时候，她还捧着两捧瓜子，去村里其他人家里换粮食。
那家人没有要她的瓜子，但给了叶云想五斤米。
鞭炮声里，炉火旁边，众人倾听着叶云想曾经的故事，
这些故事有的陈凡听过，且听过不止一次。
但是眼下再听还是觉得津津有味，
谢采琼和白落馨这两位从未生来优渥的大小姐，更是听得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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