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云州出事了
窦璘带着跟来的众人走了，走至拐角处，他停下问旁边的随从：“你确定方才是孟知嬅进去吗？”
“小人确定。”那随从答道。
窦璘远远望着南山居，目光同窦琬一样，满是钝钝的毒：“勾搭魏王不成，又想勾搭岐山王，你就是勾搭上玉皇大帝，也救不住你们孟府。”
南山居的凉台上，孟知嬅放下手中的册子，道：“冬穗，你想法子快点研制出安神之茶。”
冬穗不解地看着她。
孟知嬅声音冷然：“窦公子及窦小姐屡次言行无状，想来是被长平候府上闹鬼吓的，我送他们一些安神之茶，让他们少些疯癫之状。”
“是。”冬穗笑着应道。
萧晏泽慢慢转动着手中的墨玉佛珠，幽深的双眸划过一丝寒意。
晌午已至，严孝上来道：“王爷，东主，沈大官人，你们是在这里用午饭，还是到半日闲那边？”
孟知嬅看着萧晏泽，萧晏泽道：“那边只怕人多嘈杂，就在这里吧。”
严孝应声下去安排。
吃完午饭，四方桌上，孟知嬅和严孝商议南山居开业时的诸项事宜，冬穗在旁边敲定各式茶叶花卉的数量，萧晏泽同沈明川坐在虎纹红木圆桌旁喝茶闲聊着。
平成进来伏在萧晏泽耳边低语几句，萧晏泽点点头。
孟知嬅眸光闪了闪，含笑道：“王爷若有事，不如先回去。”
“无事。南山居开业在即，本王占了三成收益，总得知晓诸项事情的进程如何。”萧晏泽面上是一贯的闲散淡漫。
沈明川在旁摇着扇子，侧过头假意望着那山石上的青苔，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孟知嬅抿了抿唇，对冬穗道：“王爷刚吃完午饭，去沏一壶女儿茶来给王爷。”
沈明川压着笑意，悄声对萧晏泽说道：“人家说你吃撑了没事做。”
萧晏泽闲闲倚靠着圈椅，神情自若，没理会他。
下午，待孟知嬅忙完，众人方走出半日闲。
沈明川放下车帘，孟知嬅躬身恭送的身影消失在帘外，车轱辘声随着马蹄声缓缓响起。
萧晏泽靠着车厢壁，墨玉佛珠挂在手腕上，双目闭着，不知是在假寐还是思索。
沈明川上下打量着他，扑哧一笑：“我怎么觉得孟小姐不是不开窍，而是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想不到，当年引得上京满城淑女踮脚争望的岐山王，如今一个小姑娘却对你无动于衷，您说，这是为什么呢？”
萧晏泽缓缓展开双眼，凉凉地扫了他一眼：“你似乎很闲。”
沈明川收起扇子，嬉笑的面容多了几分真切：“我虽是玩笑话，但也是真心话。我跟了你这么多年，眼看着你从当年的意气风发，到如今的诸多隐忍，圣祖已不在，太后又被扣在宫中，我是希望有个人贴心人陪在你身边。”
萧晏泽垂下眼帘，默然无声。
沈明川继续说道：“孟小姐如此对你，可能是对你了解不够，你多多寻机会同她相处。”他说着，眼睛突然一亮：“或许你可以同孟左相，孟侍郎提起，若得到他们首肯，只怕孟小姐也会快点转变心意。”
马车驶入热闹的街市，各种叫卖吆喝声，讨价谈论声，马蹄声，喧嚣热闹地涌进车厢。外面约莫是路过一个茶水铺，上京时兴说书人在街边的茶水铺说书，一个中气十足的说书声从纷杂声中清晰地传来：“这就是伍子胥的故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沈明川念着这句话，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眼神晦暗：“孟府如今境况虽然艰难，但百年的根基还在，如今争储已争到明面上，如哪个皇子利用孟府的百年根基，上头那位的刀说不定会暂时收一收。”
自古争储，争的是储位，也争的朝臣，新皇旧君更迭之际，必得有几个心腹之臣稳住局面。在江山稳固的权衡中，朝臣的去留也是谋划之一。
孟府百年根基，人脉在大周盘根错节，能直接影响朝政，所以为帝王所忌，但若争储，却是最有利的推手。
每一个争储的皇子，都是最精明的算计者，孟府如今虽困顿，但还未走上末路，难保无人对孟府打起算盘。
车厢外的喧闹声渐渐远去，里面又安静下来。
萧晏泽把手腕上的墨玉佛珠拿下，慢慢拨动着，玉珠碰撞发出轻微的脆响：“孟府头上的刀就要落下来了。”
沈明川摇着扇子的手停了下来：“发生何事了？”
萧晏泽眼眸抬起，幽深的眸底闪过一片寒意：“云州出事了。”
晚夕，孟知嬅在烛火下翻着严孝给的荣瑞丰各分支的册子，上京，南边的几个大的州府都有分支，她翻到最后一页，目光停了下来，上面有几行字：云州分支，因连年天灾，现已停业。
春樱进来，拿着一封信给她：“姑娘，李小姐的信。”
孟知嬅结过，打开来看，看完后把信伸到烛火上，火苗舔着信纸很快就烧起来，她把燃着的信纸丢到书案边的笔洗中，看着信纸烧成灰烬。
孟知嬅示意春樱靠过来，在她耳边道：“你明日亲自去找李云绯，告诉她，吴如惠要见她一面，悄悄的，不要让别人知晓。”
春樱点点头。
孟知嬅打开一张素白信纸，用左手写下歪歪扭扭的两行字，仔细折好，来到院外，唤来蓝夜，把信纸交给他，悄声道：“你寻个机会把这封信递到端王妃那里。”
“是。”蓝夜把信收好，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孟知嬅站在廊下，仰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墨色夜空，想起祖父的话。
黑夜，不见亮光，不辨其向，会令人心生惶恐。但黑夜，也能藏匿身形，休养生息，待到黎明破晓，便可奋力而起，再图所想。
常妈妈同一个小丫鬟提着明瓦灯笼踏着夜色而来，濯音院的婆子接了进来。
常妈妈笑道：“大姑娘，大夫人说明日要进宫帮太后抄写佛经，太后供佛已久，大姑娘记得穿些素净的衣裳。”
孟知嬅身后的秋棠笑道：“我们姑娘这些日子穿的都是素净的衣裳，我们想她穿些艳色的，她还不肯呢。”
常妈妈笑道：“大姑娘行事自然是让人放心的，你们早点歇息，明儿还要早起呢。”
待常妈妈她们离开，孟知嬅也转身回屋。
她不知道，夜空下的上京，冯其真带着京兆府的人马，在空寂的街道上狂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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